“啪”的一声,已用愚头一尺打在雪飞鸿的头顶上。
“嗡”的一声闷响,雪飞鸿周身金光四溢,心智、功力已为这一尺震开。
雪飞鸿闷叫一声,只觉眼前景物一阵模糊,突然泛起的恶心感让他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头脑之中,瞬间一片空白。他摇了摇头,勉强收束心神,再也顾不得倔强,只拼命乞求地看着师父。
“师徒一场,你傻了,我会养活你的!”洪钩子含恨道。
“啪”的又一尺,仍是打在雪飞鸿的头上。
雪飞鸿身子抽搐,汗出如雨,大脑之中一片混沌,诸多画面如同洪水卷来的草木杂物,载浮载沉,一闪即逝,竟乱得他连一个完整的念头都没有了。
“过两天,我就找大夫来,将那野种引产。老大若是嫌弃,哪怕让他休了我的女儿,拼个玉石俱焚,也决不能便宜了你这畜生!”
“呼”的一声,又是一尺,狠狠击下。
雪飞鸿眼睁睁地看着尺一点点逼近他的头顶。他已挨了两尺,周身血气沸腾,—颗脑袋翻江倒海般混乱。
时间于他,仿佛突然间拉长了几十倍。
“你就这么没用吗?”
恍惚间,他好像忽然看到火二在怒吼,阴五在痛哭。
他断裂的左臂剧痛,一股疯狂的恨意迅速浸透他的全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而要救自己、救阴五、救火二的孩子,他就只有——
杀了师父!
“师父!”雪飞鸿大喊一声,猛地挥出了左手!他的那只断手原本以夹板固定,整个包在厚厚的绷带里,可是这时骤然挥开,“啵”的一声,布条、木板顿时炸裂。
雪片纷飞中,一只胀大如巨蟒的怪手,猛地一翻,“扑”地撞入洪钧子的怀里。
洪钧子以法术制住了雪飞鸿双脚一手,只在外面留下了他的一只断手。这时猝然遇袭,以他的神通竟也无从反应,“啪”的一声脆响,胸膛已被风四的魔手穿透。
血光飞溅,那魔手从洪钧子背后穿出七尺有余。手腕上的鳞片在黏稠的鲜血下不住翕动,如无数张通红饥饿的小嘴。
魔手尽头,五指所扣,正是洪钧子的心脏!
——恍惚间,那心脏竟被一条怪蛇一口吞掉了。
“哧”的一声,那长得不合常理的左臂猛地缩回,再次穿过洪钧子的胸腔,灵蛇一般收回到雪飞鸿的肋下。
洪钧子将身一挺,踉跄后退,“哗啦”一声,撞倒了书桌上的一排笔架。他勉强立身,胸前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不仅令他的生机瞬间消散,更使得他气息断续,连大喊一声都做不到了。
“七邪……七邪养鬼术!……你……你怎会这个……”
雪飞鸿左手翻起,先一把扯断捆绑右手的花枝,又几掌劈裂身下石台,这才落下地来。他那条巨蟒一般的怪手,也又回到了平时的长短。
雪飞鸿双目充血,嘶声道:“你也不想想……我……我若不偷练一点什么杀手锏,最后火二……又怎么会死在我的手上?”
3
雪飞鸿昏昏沉沉的,一步一挨,来到阴五的闺房外。
“智愚两戒”对他的重创,远比外表看上去的严重。某种暴戾嗜血的欲望塞满他的胸膛,雪飞鸿拼命地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才没有发疯:
他敲门进去,阴五听见他的声音,抬头一看,四目相交,已知事情不妙。
“四……四哥?”
“我没求下师父来……你跟我走吧!”
“去哪里?”
“去天涯海角。”说了两句话,雪飞鸿已经烦躁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他说起一件事来,每个人都刨根究底地问个没完没了?
——闭上嘴,相信他,跟着他不就行了!
“总之先离开广来峰!”
“师父……我爹不会放过我们的!”
雪飞鸿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但笑了起来。
“你……你!”阴五又气又急,捂住了脸,“你走吧。”
雪飞鸿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甚至杀了师父——可是现在她却叫他……走?
他突然愤怒起来,探手一抓,握住了女孩的手腕。
“你干什么?”阴五叫了起来。
“你跟我走!”雪飞鸿猛地用力,拖着阴五就走。
他们来到院子,太阳已经很靠西了。橙黄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一阵花香漫来,他们两个的脚突然都被地上的花枝缠住了。
广来峰的林三远远地看着他们,手里掐着“萌蘖术”的法诀。
“老四,你干什么这么慌张?”林三在他有所反抗之前’先给他指了指远处,“五妹大喜的日子,你别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