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蜷缩在地，浑身是血，一双眼在血污中虽然还强撑凶悍，却已经掩不住绝望。
徐先生满心快意，这一脚踢来，几乎已是享受。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大笑道：“放狗的，你敢碰一碰他，老子就把你砍得狗都不吃！”
叁 青鬼，蝴蝶入梦
“将军……”行军间歇，杜铭鼓足勇气对傅山雄道，“我今天想换一个营。”
“为什么？”
傅山雄头也不抬，正在擦拭一口新缴来的钢刀。
“我……我不想和老田他们一个营了。”
“为什么？”
杜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我前两天对一个流民小姐一见钟情，结果还没表白呢，就被老田他们害死了”这种理由。
“其实我知道。”傅山雄抬起头来，忽然笑了。
杜铭吓了一大跳。
“老田他们身经百战，是在战场上能救你命的兄弟，是真正对你有用的人。而那个女人，却根本不值一提。”傅山雄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最要紧的是分得清轻重。”
他将手中的钢刀入鞘，连刀带鞘扔给杜铭。
“刀名‘断岳’，希望也能斩断你的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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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狗的，你碰一碰他，老子就把你砍得狗都不吃！”
一声狞笑，忽然在徐先生的头顶上响起。徐先生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有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撄锋堂东侧的厢房房顶上。
那是一个极为魁梧的大汉，浓眉大眼，狮鼻阔口，颔下留着青黢黢的胡子茬儿。他穿着一身青衣，胸口撕裂的衣襟下，露着半颗嵌入肉里，闪烁着微光的宝珠。
那大汉的手里，提着一口寒光闪闪的刀。
“使狗的，不服气的话你就试试。”看见徐先生看他，大汉咧嘴一笑，登时杀气腾腾。
“杜铭？”站在撄锋堂前的傅山雄也吃了一惊。
“将军，正是属下。”那大汉大笑道，“属下有没有坏了你的好事？”
这个人，正是杜铭。
几天前，他在吉州麻石岭，一刀劈死飞僵，又一刀逼退了“虫”，志得意满。可是因为开山道人的乱入，令他和“虫”一起意外得知了傅山雄的阴谋，抉择之后，他离开沉睡中的花浓，来到了辛京。
“虫”和“钩”动身比他早，脚程比他快，可是他们争夺尸珠，一路打打逃逃，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杜铭来到辛京，反倒只比李子牙他们慢了一点。他昔日曾是傅山雄手下的军官，对将军府也颇为熟悉，悄没声息地就潜了进来。
“原来你也回来了。”傅山雄冷笑道。
“听说将军要干大事，咱们这老部下，能不过来看看？”杜铭豪迈大笑，可是笑声干涩，了无欢喜之意，“另外，将军，属下也来找你要点东西。”
“要什么？”
“属下想要的是蔡紫冠、百里清、小贺、‘花’……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命。这些人多少算和咱们有点交情，你老人家何必卸磨杀驴？高抬贵手，就把他们都放了吧。”
“你早已脱出我的麾下，与我毫无瓜葛。”傅山雄冷笑道，“现在却来大言不惭，要我放了他们，岂不是白日做梦？这么做，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属下回来给你做牛做马啊！”杜铭豪气纵横，大笑道，“难道您不觉得，咱老杜干起事来，比你现在这些手下顶用多了？这什么玩狗的、钓鱼的，哪够打的，您要真想干什么大事，还得用咱们这样的。”
他将断岳刀平握，“啪啪啪”在胸膛上平拍几下。
“将军给的刀还在，人也在，将军一句话，老子回来就不走啦！”
他“属下”、“属下”地谦卑了半天，一时口快，到底还是自称“老子”了。
傅山雄皱了皱眉，冷笑道：“我早就预料到你早晚会回来。可是我却没想到，你回来的条件竟是为蔡紫冠他们讨命。我手下最心狠手辣的急先锋，现在已经学会为别人求情了？”
“出去转了一圈，就当是做了个梦。”
杜铭的笑容渐渐敛去，萧瑟之余，一张粗豪的大脸上，那些本已模糊的暴戾与凶悍忽然又清晰起来。眼睁睁地，他又变回了昔日那个可以为了一颗镇定珠而滥杀无辜，甚至把自己也豁出去的亡命徒了。
“老子就是想有始有终，放过他们这一回，以后就不再想了。”
院子中的徐先生猛地冷笑一声。
“你笑啥？”杜铭正在情绪上，听他挑衅，马上调转火力，“你不服气呗？就你那三只小狗，蔡紫冠你都整不过，还想跟我闹呗？”
这已经算是被骂到脸上去了，徐先生咬着牙，忽然将身子一探，那一脚又猛地踢向小贺。
而就在这一瞬间，杜铭已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