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我来!”头顶上的鹰三大喝道,“跟我捉迷藏,他还差远了——红鹰入水!”
彤光一闪,两只红色鱼鹰又从他的眉心飞出,在空中盘旋一遭,不约而同又向下扎去。
鱼鹰目力惊人,甚至可以在百丈高空看清水下的游鱼,“虫”即使变色藏身,但终究距离太近,却又如何在鹰眼下遁形?
“噔、噔!”两只鱼鹰一前一后扎中徐先生斜侧五步韵一匹黄布,巨力冲击,将那好端端的一匹布扯得粉碎。就在它们扎中前的一瞬间,一道黄色的人影从布匹下滚了出来。
“虫”两肩受伤,胸腹受伤,已是气急败坏。
——眼前的三个敌人,如果是一对一的话,他必然可以轻易取胜!
——可是三个人联手,便有些吃力了!
“虫来!”“虫”一骨碌站起身,立时大喝一声。
他在躲入晾布之后,稍加喘息而积攒的灵力,一次性地释放出来。一瞬间,“嗡”的一声,已从隔壁的车马行里飞起一片乌云。
——那是数不清的牛虻、马蝇!
首当其冲地,站在院墙上的李子牙被虫蝇直接冲了下来。
“虫”的神通原来只剩了这些小把戏而已,鹰三放声大笑,骈指眉心,伸臂一引,“鹰搏兔”的青鹰又已破眉而出……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面容一阵扭曲,那青鹰出来便也给改了形状,怪模怪样地在空中一抖,便消失了。
李子牙被牛虻们包围,蜷缩在地,惨叫不止。鹰三盘旋空中,原本英武的脸却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他背上的白鹰也是神通所化,这时他心神一乱,白鹰也越来越淡。
鹰三呻吟着,半空中浑身乱扭,勉强落上晾架,白鹰终于消失不见。
“扑通”一声,徐先生也摔倒在地。
一瞬间强弱易势,场中还能站着的,只有“虫”一个人。“虫”呼呼喘息,苍白的脸上腾起一点不正常的红晕,眼中也终于露出一丝胜利的狂喜。
“这……你对我做了什么?”鹰三蹲在晾架上,肚子疼浑身痒,几次都差点摔下地来。
“虫子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虫”大获全胜之余,暗自庆幸,“你的身体里、皮肤上,都必然有虫,只不过平时他们不太动而已。我表面上是在召唤隔壁的马蝇、牛虻。实际上却是在唤醒你们身体里的虫。它们令你肚痛、身痒,虽然不能要了你的命,却足以让你们无法施展神通,坐以待毙!”
——那实在已是他最后的杀招,以“虫寄”之术唤醒敌人身体里的寄生虫。只是那神通费时费力,且胜之不武,即便是“虫”,也往往不用。
“虫”冷笑着,手中又垂下双鞭,准备将逼得自己这般狼狈的三个人送上西天。
可是就在这时,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摸上了他的脚腕,下一瞬间,他的胸膛便猛地炸裂了。
“汪。”就在这一瞬间,他隐约又听到了狗叫。
一只白色的,栗子大小的小狗猛地从“虫”的心脏中钻了出来,带着使命必达的欢欣鼓舞,化作一道白光,飞回到地上趴着的徐先生手中。
“骨肉皮”中的骨狗,需要徐先生与人身体接触,才能放置。
条件虽然最为苛刻,效果也只有一次,但却可以在一瞬间,便攻破目标人物的心脏。
“虫”目瞪口呆,在大好的局势下,忽然之间,他便已一败涂地。他那可以虫聚虫散随心所欲的身体,归根到底,也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反应,让他运起神通才行。
——可骨狗速度之快,却哪里还会留给他这样的时间?
他的身子晃了晃,几乎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气力在迅速消散。胸口的血洞深不见底,鲜血随着每一次心跳向外飞溅。
“啪嗒”声响,他手中双鞭又碎了,不知所措的蝎子和蜈蚣四散爬开。
“你……你……”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徐先生,一说话,口中也终于喷出血来。
“我的身上没有虫。”徐先生从他脚下站起身,冷冷地道,“我说过了,我的神通就是你的克星。我没事就用肉狗清理肠胃,用皮狗美容美肤。我的身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千干净净、健健康康。你那唤醒寄生虫的本事,对我全无效果。我假装倒下来,只是为了接近你。”
“虫”恍然大悟,自己兵行险招,不留余地,果然是一招错、满盘输。
——这三个人,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第一次,他终于有了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预感。
他的血流在染坊的地面上。那泥泞的地面上忽然起了一阵震动,地上掉落的晾布如同湖水起伏不定,污水、虫群四溢,一道清晰的隆起由远而近地“浮出”地表,宛如一条土龙。然后“轰隆”一声,在他的面前,地面翻开,一只如同巨象的甲虫,猛地从地下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