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白急道:“师叔你没有受伤吧?”
玉虚子睨他一眼,道:“你倒有孝心。不妨事,我和松千壑都不想撕破脸,所以只出了三分力。”
桃花验看了伤口几遍,神色凝重,想了下,拿出枚金针轻轻刺入竹如风的命门,抬头环视众人,发现陈掌柜还是没醒,就对石浒招手,道:“石头,你来给我找瓶酒。”
金钱儿从地上捡起个酒瓶道:“不用找,我这里就有。”她不是蠢人,知道轻重,把平常的浪荡劲儿收了,走过来乖乖放下酒瓶就扭头回去,一句废话也不说。
桃花拔开酒瓶盖子闻了闻,从地上拾了半个破碗,倒出些许酒液,又从药箱里找出个青瓷小瓶,抖了点白色的粉末进去。
金钱儿拿来的酒乃是桃花镇特产的桃花酒,香气扑鼻,就是有一点不好,酒色偏黄,有些混浊。谁知桃花将酒和药粉一齐晃了晃,那酒忽然变成了清水一般,透明见底。
众人见她行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小姑娘言行举止都予人沉稳可信之感,是以竟没有人发问。
到这时,桃花才伸手拔出金针,再将沾了血迹的针头放人碗中。
一瞬间,刚刚才变得清澈的酒液,完全黑了。
江飞白正在诧异,桃花已自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她抬首望向松千壑,静静地道:“前辈,这位竹前辈不是被刀伤所杀。若我所料无差,刀刺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无论听到什么,也再不会比这句话更叫人难以置信了。
松千壑颤声道:“那依你说,二弟他是怎么死的?”
桃花道:“是毒杀。”
松千壑目中神光暴涨,念道:“毒?”
桃花颔首,道:“是,竹前辈先中了毒,再中的刀。”
松千壑道:“何以见得?”
桃花素手一点,道:“前辈请看这伤口附近的衣襟,周围一圈均匀地洒着血迹,不觉得奇怪么?”
松千壑细看之下,道:“二弟掉进了溪水,这也可能是溪水所染。”
桃花一笑,道:“溪水所染的颜色比透上去的要浅淡许多,不难分辨。须知人直立时候中刀,鲜血迸射而出,是向下流的,本来衣服上的血迹应该下摆比上摆多许多才是。但这块衣服上的血痕,却是近似一个圆,倒像是……”
石浒大声地接口道:“像是人先倒了,再中的刀。”
桃花点头道:“我觉得很奇怪,因为竹前辈身上并无其他的伤痕,也没有内伤。听江大哥说,这位前辈武功很高,性情也很孤高,总不可能是引颈就戮。要让他不能反抗,就只剩下了一种办法。”
松千壑涩声道:“用毒?你查出来了?是什么毒?”
桃花举起手中的破碗,道:“若不知道毒药的名字。我还不敢断定竹前辈是死于中刀之前。这种毒在一百年前落第先生的《毒经》中早有记述,前辈只怕也听过,说是‘一口忘忧,两口断情,三口索命’。”
松千壑脸色大变,道:“孟婆汤?是她?!”
江飞白正在疑惑,忽然发现松千壑的第二句“是她”,是朝着自己身边的玉虚子说的。他一侧头,发现玉虚子的脸色也青得吓人,口中喃喃道:“是她?真的是她?她也来了这里?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江飞白问道:“师叔,他究竟是谁?”
旁边的金钱儿忽然“扑哧”一声,道:“不是他,是她。江公子,江湖歌谣有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这说的是谁,你可知道呢?”
江飞白不管她挑拨,惊道:“谢瑶红?!”
金钱儿丢个媚眼道:“正是。当年谢瑶红行走江湖之时,除了美貌智计,还有两样东西最为有名,一样是她的爱剑长虹,还有一样,就是那失传百年的‘孟婆汤’了。得谢美人青眼,共酌一杯孟婆汤,那可是男人的无上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