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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咒(11)

2017-08-17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泡在浴缸里,他用水把整个头部打湿,仿佛就能给发热的情感降温。前一秒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偶遇,一个插曲,不过是出于对她的好奇而产生的幻觉;下一秒所有的“不过是”都被打败,他开始把自己和宋瑾如的老公进行比较——有什么好比的呢?他魏曙光年轻、帅气、有国外大学文凭,持续的力量训练造就了发达的胸肌并赢来一枚“奇格俱乐部年度健身达人”的奖牌。那老头子么,说到底只是有钱,而魏曙光也有钱,年纪轻轻已是家族企业的副总,未来的钱还会更多——等他老爸去世以后。如果宋瑾如嫁给老头是为了钱,那他魏曙光能给她的,却不仅仅是钱了,还会有很多很多,钱也买不到的东西(那会是什么,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但他确定它们一定是存在的)。

“跟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象中他这样追问着,带着悲情的眼神。

他不知道这番思考已经是一种预演,他在向心里那个宋瑾如表白,劝说她改弦易辙,甚至是求她嫁给自己。理智上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永远不可能被自己表现出来,可在事实上,他已经陷入疯狂的恋爱状态。像一种病毒,在潜伏期内潜伏,只等哪一天发作。

又过了两天。等不了更久了。

第三天的下午,他们散步经过一片有巨石的沙滩时,宋瑾如正在讲一个关于钓鱼笑话,还没讲完,自己倒先笑起来,脸被倾斜下来的阳光刻画得格外生动。魏曙光忽然上前将她一把抱住,吻了她。

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时,天花板像一片星云,模糊且快速旋转着。她被卷入旋转中,心跳出奇地快,脸上像贴了碳块一般,又红又烫。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或许是因为一路快跑的缘故,但停下来还是喘,气接不上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偌大的房间里坐落着笨重的欧式家具,带流苏的窗帘低低垂在半空。熟悉的静谧带着墓穴一般的气息。床上躺着她的丈夫,她的连长,银丝缀了满头,巨大的皱纹盖了满脸,像被时光刻意毁坏的玩偶,毫无知觉地睡着。她慢慢来到床前,跪倒在他脚边,满身满心的酸楚涌起,整个人都瘫软了。

她低低地抽泣了一阵,直到床上的老人缓缓醒来。当他用茫然的昏花眼神触摸脚边哭泣的妻子时,女人忍受不了了,她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难道你死了,我也必须要爱你的坟墓吗——”

这么多年来她战战兢兢地爱着他,小心监控自己的情感甚至情绪,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那句咒语?为了永恒的青春?那么说到底,她爱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她自己!母亲早就说过,早就看穿了她!

许天栋坐起来,两手伸到头上,抹了一把那头白发。无言地枯坐片刻,他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笑,像是自言自语:

“那个富二代,这么几下子就破了你多年的功力?”

女人只是哭,只是哭,哭声中断断续续地带了告饶口吻:“那个咒语……收回去吧……”

是了,都是为了那句咒语。老去的男人心里瞬间充满悲怆,靠着一句咒语,他关着她,关了一辈子。虽然他们都不肯承认有那么一个无形的牢狱,可事实上,从那场武斗之日起,他就关着她了。

“痴情咒是没法收回的,”他平静地说,“只有自我破除——从你不再爱我那一刻起。”

她一時没有办法把“收回”与“破除”做个细致的区别,只觉得某种危险而无助的感觉慢慢降临。她的呼吸加重了,五脏六腑仿佛开始吃力。仅仅几分钟光景,她摸摸小腹,已经渐渐有了包裹着松弛皮肤的赘肉。冷汗从心底冒出来。她吃惊地盯着他,对面的老人却正在经历与她相反的生命过程:他的头发一丝一丝地恢复黑色,脸上的老年斑像被计算机软件轻松地清除,皱纹缓缓地、坚定地舒展开去。

而在这一刻,她脑子里“轰”一下落出一个人影来。当年马蹄山土匪寨里的夫人。

“那个老妇人,就是她吧?”

正在恢复青春的男人望着正在渐渐失去的她,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回到夫人失踪的那个早上,许班长在冲入房中的第一时间以为夫人跳楼了,然而转过脸,面对着老妇人,她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熟悉的光亮。发现这一奇观的许班长,心脏都不跳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这样?夫人竟在一夜之间老去了五十岁!她依然悲怆地望着他,仿佛有满腔的前朝往事,足足可以讲半个世纪。但没有时间了。他来不及了解她,来不及破解这旷古之谜。只有她哀哀的眼神,还在豆蔻之年。

因为这眼神,惊愕的许班长竟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冲向屋角,拾起那件被扔下的金线描边翠色丝绸旗袍,三两下胡乱揉作一团,走到窗前呼地推开窗扇,朝外面端详片刻,果断地一把扔出了旗袍。与此同时,他朝着那件坠入深涧的旗袍大喊:夫人——

老妇人一脸惊异地站起来。懂得了——他要救她。昨天她是绝色美人,他冷眼以对;今天她是暮年的老妪,他反倒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来救她!他一定是真爱她的——超越美貌、年华与阶级立场。是真爱。她流着泪笑了,趁着还没别人进来,移步到许班长身边,伏在他耳畔,轻轻吐出一句话——只是几个没有实义的奇怪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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