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从里面传出一个老女人的回声:“哪个?”
“县上的贺文政。”
“贺——文——政?”那个老女人的声音带着疑问,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她显然有些想不起这个名字了。
“秦婆婆——我是来报信的,姗子出事呢。”贺文政的声音焦急而紧张。
一听说姗子,屋里的老女人忙打开了门。借着一盏菜油灯,胡庆波看到了一个几乎从头到脚裹着黑袍的女人。
“这是省上来的。”贺文政指着跟在身后胡庆波给站在那里,嘴里叨叨着什么的老女人说了一声。
“我的姗子咋了?”那个老女人神色甚是担忧。
“在省城病下了,病得甚是厉害呢。”贺文政的神情也是十分的悲伤。
“我不信——”老女人突然扬起脖子说,“我的姗子是不会病的。”
黑暗中,胡庆波将一只金镯子交到了贺文政的手上。
贺文政忙递给老人,这是一只镶嵌有两粒红宝石的金镯子:“秦婆婆,你瞧瞧这是啥?”
老人接过镯子,凑到灯下使劲地看着。猛然间,她抓住贺文政的手,抽泣着说:“这是姗子的,带我去看看我的姗子。”
“行,你收拾一下,明天赶到县上,我陪你去。”贺文政扶住摇摇晃晃的老人,“秦婆婆,明天来县上,最好再叫上一个村里管事的到县上来,我在县上等着你。记住我叫贺文政,县上的人都知道。”
贺文政说着,把老女人扶到炕上坐下:“我还有急事,得马上赶回去,我们走了。”
走到门口的胡庆波忍不住地转过身去,只见正用黑袍擦眼泪的女人,竟是一个干瘦的光头,像一个丑陋的攥紧的拳头在痛苦地抽动,他不由得目瞪口呆,赶紧拔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贺文政出门时,抹了一下眼睛,轻轻地拉上那扇大门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牛肉干扔给那头猛犬,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快步向村外赶去。
蓦然,一声沉闷的声响透过雪雾传来。
是枪声!
两个正爬得气喘吁吁的刑警当即立住了脚步,向枪响的地方瞅去。
两人什么也没瞅着,眼中只有灰蒙蒙的雪雾。这里距那顶帐篷只有一箭之遥,他两人站立在积雪中,紧张地注视着灰蒙蒙的雪幕中可能出现的每一点动静。
再说邱少明易斌摸到神庙旁时,里面的祈祷声已经响起。
这天是正月十五,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小初一,大十五”。
睢阳县的人们都信这个,常年奔走在贩毒黑道的秦力军最信这个。这里的人还有个讲究,谁能在正月十五第一声钟声响起的时候得到上苍的祝福,他这一年定会受到上天的保佑和赐福。感到罪孽深重的秦力军,自知这是洗刷罪孽的一个绝好机会,是千万不能错过的。为这,他用重金买通了管神庙的老人,得到了首先祷告的资格。这个横行江湖的大毒枭,当他虔诚祷告上苍赐福的时候,那两个不要命的刑警已潜伏到了他的身边。
秦力军祈祷完,摇摇晃晃出来时,出于警觉的习惯,一只手插进口袋,握住了那把已张开机头的手枪。扑面而来的朔风让他略略放松了一下自己:这么恶劣的天气,警察是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