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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县令

2011-02-19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摘要:随着雨点般的锣声,灰布上倒扣的一只小瓷碗微微动了动,碗边一掀,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东西这天,乌有县来了一个奇怪的艺人。

随着雨点般的锣声,灰布上倒扣的一只小瓷碗微微动了动,碗边一掀,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东西

这天,乌有县来了一个奇怪的艺人。此人头戴灰色小帽,身穿粗布灰色衣褂,背着一只灰布罩裹的木箱,长得灰头土脸,尖鼻小眼细脸短眉,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成了精的老鼠

人怪招风,艺人在县城十字街头停下脚,刚把木箱放下,“呼啦啦”便从四面八方聚来不少人,围成一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个艺人要搞什么把戏。

尚未开口已观者如潮,艺人的眼里显出了喜色。他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块三尺见方的灰布,在地上平展展地铺开;又拿出一个木架,在灰布的一端放好。

木架主杆竖立,有拇指粗一尺多长。主杆顶端是一只精雕细刻的玲珑宝塔,靠近杆端处横出两根细杆,细杆两端是杯盘小帽等各种玩物。玩物下方,这边垂下一条细小软梯,那边荡着一只微型小桶。灰布正中间,倒扣着四只小瓷碗。

一切摆入妥当,艺人向着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照例说起了什么“家遭大难,江湖度日”、“没有君子不养艺人”、“初到宝地,多多关照”的话。众人早被他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摆设吊起了胃口,纷纷催促他赶快献艺。

艺人微微一笑,嘴里念念有辞,连唱带说地敲起了铜锣。说到关键处,他暴喝一声:“走!”随着雨点般的锣声,灰布上倒扣的一只小瓷碗微微动了动,碗边一掀,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东西,顺着木架主杆爬了上去,很快爬到顶端,在玲珑宝塔里进进出出地钻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灰老鼠!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艺人又暴喝一声:“走!”铜锣声又起,又有两只小老鼠从倒扣的小瓷碗里钻了出来。它们同样在锣声中顺着木架主杆爬了上去,爬到横杆处,身子一转,向一根横杆的两端进发。到了横杆两端,一只小老鼠顺着软梯慢慢爬下,竟然在软梯下端打起了“秋千”,而另一只小老鼠则慢慢放下另一端的那只小桶细绳,然后再慢慢上提,上演了一出“老鼠汲水”。

艺人满意地看着三只老鼠的精彩表演,按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此时众人应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可此地却一反常态,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他一抬头,只见众人直直地盯着那三只钻上翻下的老鼠,表情木讷,不知是惊是喜是怒是悲还是怕。艺人微微皱了皱眉,一敲铜锣,朗声说道:“鼠小难教,善小易做,君子施财,艺人铭德!”

按照以往的江湖经验,当他唱完这四句时,不但叫好声四起,就连铜钱也会如雨点般抛进圈内,甚至还会有散碎银子。可乌有县也真就怪了,众人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依然是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小脑袋从人群的腿缝里露了出来,紧接着,“吱”的一声,一只肥大的老鼠钻进圈内。这只老鼠竟然视众人如不在,绕场转了一圈,昂首看了看那个木架,这才发现上面有三只老鼠正在艺人的指挥下拼命表演。进来的老鼠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一声怒叫,张开鼠嘴,朝着艺人的脚狠狠地咬了下去。

艺人一愣,急忙一缩腿,躲开了老鼠的袭击。艺人多年行走江湖,知道每到一地,别说是活物,就是横草都不要轻易碰成竖,否则极容易惹祸上身,所以他急忙学了一声猫叫,想用猫叫声吓跑老鼠。谁知那只老鼠仿佛吃了熊心吞了豹胆,不但没有跑,反而后腿用力一蹬,凌空飞蹿,朝着艺人的脸颊恶狠狠扑咬过来。

艺人忍无可忍,一甩头,一探手,闪电般凌空捏住了老鼠的尾巴,抖腕一摇,老鼠被抡得晕头转向,凄惨地叫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围观的众人却一声惊叫,四散奔逃,眨眼间便逃了个干干净净。偌大的十字街头,只剩了艺人一个人。

艺人心头一动,手腕力气减弱,手指一松,老鼠“嗖”的一声被甩了出去,飞出老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老半天才拱起来,连滚带爬,逃之天天。

“这地方是怎么了?!”艺人正疑惑间,一个老头儿探头探脑走了过来,悄悄拉住他:“年轻人,你还愣着干嘛?快跑吧!”

艺人一愣:“老伯,我为什么要跑呀?”

“你闯了大祸了,再不跑,肯定要被抓,恐怕连你这吃饭的买卖都保不住了。”老头儿小声说着,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走江湖卖艺为生,既不为非作歹,也不偷盗抢骗,为啥要被抓呀?”

“因为这是乌有县……他们来了!”老头儿说着一扭头,只见远处几个人大呼小叫地奔了过来,吓得他脸色惨白,钻进一条胡同,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艺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几个人便涌到他的跟前,“咔嚓”一声用锁链把他紧紧锁住。

艺人这才看清,来的竟然是县衙的捕快。他急忙分辩道:“各位差官大人,小的是安善良民,从没做过什么触犯刑律的事儿,今天刚刚摆上场子耍耗子,为什么抓我呀?”

“抓的就是你,再嚷嚷,牙都给你打掉了!”捕快一声吼,把艺人其余的话全部吓回了肚子。众人押着艺人,连推带搡,连打带骂,转回了县衙。

一到县衙,立即入内衙禀报。片刻时间,鼓声响起,县太爷升堂问案。

艺人被捕快押上大堂,他急忙向上磕头:“青天大老爷在上,小的冤呀!”

县太爷猛地一拍惊堂土:“你冤?这么说是老爷派人拿你拿错了?”

艺人浑身一颤,竟然是县太爷派人捉拿自己?难道县太爷是自己曾经的仇人?他偷偷向上扫视了一眼,县太爷端坐在那儿,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艺人急忙叩头:“小的实在不知青天大老爷为何拿问小的,请大老爷明示。”

“听说你当街耍灰八爷,又当众打了灰八爷,有这事儿吗?”

“灰八爷?”艺人一脸迷茫,“回青天大老爷,小的刚到这儿,没接触过什么爷呀,就是耍了两下耗子,然后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只肥耗子要咬我,‘让我给扔出去了!”

“反了!”县太爷一下子站了起来,头上青筋暴起,伸手抓起几根水火签,一抖手扔到堂下,“掌嘴。二十!”

艺人还没回过神来,三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便冲了过来,两个人架起他的胳膊,另外一个抡起掌嘴板,“噼噼啪啪”二十个耳光掮下来,艺人的槽牙被掮掉两颗,脸也肿成了猪头。

“青天大老爷,小的就是为了糊口,难道还犯了什么王法吗?”艺人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

此时,捕快已经把艺人的那只小木箱呈到堂上。县太爷从木箱里找到了一只透气的小匣,打开来,里面装着那几只杂耍用的耗子。县太爷浑身一抖,眼泪当时就淌了下来,恶狠狠地看了艺人一眼,狂吼一声:“押入牢房,等候判决!”

艺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关进了牢房。

县太爷一皱眉,这才顺着胳膊一扭头,天呀,好几只老鼠竟然死死咬着他的袍袖

牢房里囚徒很多,一见有新人被扔了进来,立即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犯了哪条王法。艺人长叹一声,说自己只是一个行走江湖耍耗子为生的艺人,根本不清楚为啥被关进了监狱。

“别说了,你被关进来就因为你耍耗子。”一个囚徒说道。

艺人一愣:“啥?三百六十行,皇上都不挡。我耍耗子不偷不抢的,为啥要抓我呀?”

“因为这里是乌有县,这里有这里特殊的规矩。”那个囚徒接着说出了一段让艺人瞠目结舌的奇闻来……

乌有县原来一切正常,什么特殊规矩都没有,可自打三年前现任的县太爷到任后,他就定下了一个空前绝后的规矩。

据说,现任县太爷的老家在偏远的异地,祖上都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到了他太爷爷那辈儿,突发奇想,赴海外经商,发了大财。谁知回家的时候,碰上了土匪,所有财帛被抢夺一空,他们几个商人也被土匪劫上了山寨。那几个人先后被土匪开膛摘心下了酒,只有他太爷爷悄悄磨断绳子逃了出来。正在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一只老鼠出现了,他跟着那只老鼠,鬼使神差般地逃离了土匪窝,保住了一条小命。一路波折回到家后,他太爷爷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就撒手归西。临死前,太爷爷留下遗嘱,子子孙孙不许伤鼠不许养猫。打那以后,他家几代人都没养过一只猫,也从未伤过一只鼠。

原本是作为对老鼠救命之恩的报答之举,可谁知却换来了老鼠对他家的回报。三年前,县太爷参加科考,有一只大老鼠竟然好几次把一份被刷下的考卷叼到阅卷的考官面前,而那份考卷正是现任县太爷的。考官既惊又奇,按卷名把他找去询问,才知道他家三代不养猫不伤鼠,遂向皇上进行禀报。皇上大为感慨,感叹老鼠也通教化,也知感恩图报,于是御批其登科,亲擢到乌有县任县令。

县太爷深知自己这个官位完全是老鼠带来的,所以到任后就下了一份布告:鼠亦通教化,此后全县不许养猫,不许伤鼠逐鼠,否则即与偷盗拐骗伤人害命同罪。紧接着,他当众处置了几家违背规矩的大户人家。打那以后,老鼠成了上宾,白天过街也无人敢打,乌有县成了老鼠的天堂,老鼠们一个比一个肥大,一天比一天自得,俨然已视人如无物。而艺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竟然当众耍起了老鼠,还把怒而咬他的老鼠摔伤,自然会惹祸上身……

艺人听完,又惊又怕,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惊的是,乌有县竟然有如此荒唐的规矩,竟然贱人贵鼠;怕的是,自己不知情闯了大祸,肯定要大难临头。他看了看众人,问:“按以往的惯例,官府能怎么判我?”

“官府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老鼠。谁要惹了它们,它们会三更半夜找到你,趁你熟睡的时候,一涌而上,撕开你的肚皮,把你的五脏六腑吃得千干净净。”

艺人顿时脸色发白:“这么说,我今晚就在劫难逃了?”

众人一笑:“你命好,没事儿的!因为这里是牢房,那些老鼠现在都享受惯了,也嫌这地方晦气,所以它们是不会到这儿来寻仇的,你就安心地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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