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话还没说完,疤子就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诗人抢白疤子说:“你哼什么,你不信就一边去。”
疤子抓了一撮黄豆,边吃着就起身往外走:“那我出去抽支烟。”
疤子一走,诗人闭着眼睛,神神道道地嘀咕了半天。最后,诗人睁开眼睛,对我说:“你当是细爷。发你一粒黄豆。”
我连忙用手接住。
诗人转过头,交车伸出了一只手:“那我就当二爷。”
诗人一笑,把另一粒黄豆,放在交车手掌里。
“细爷一粒,二爷一粒;细爷一粒,二爷一粒……”诗人一边往我和交车手中分发着黄豆,一边叨着数儿,当她手中剩下最后一粒黄豆时,正好临到发给我的。诗人站起来,就欢呼地大叫起来,“怎么样?准吧?准吧?细娘就是想和细爷葬在一起!”
这时,疤子抽完烟进来了,一脸严肃地对我们说:“什么准不准,还不知细爷他同意不!”
疤子的话,倒一下子提醒了我们。
是啊,我们的细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典型的喇叭湖人。因水而生的喇叭湖人,性情倔犟,为人剽悍,是站着死立着埋的角儿。细娘背着他,在喇叭湖人面前,找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我们那死要面子的细爷,他还能接受细娘和他同穴而眠吗?
交车向我们望了一眼,态度有些犹豫:“这倒真是个事。”
诗人便反驳说:“什么真是个事,细娘是爱细爷的。”
“到底是诗人。”疤子不失时机地讽刺了一句。
“不懂爱情的人才这么说。”诗人有力地回击着疤子。
“好了,好了,大家就别争了。”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我忙站起身,挡住他们,并对他们说,“说实话,我打懂点事后,就被二姨抱养过去了,长大后工作了,也回来少,要说不了解细娘,就当属我。”看着他们都没吭声,我想了想,说,“这样好不好,反正细娘也死了,我们给她守着灵,就当着细娘的面,把你们了解的细娘,都说出来大家听听。”
一听我的建议,疤子、交车和诗人都同时盯着我。
交车首先问我:“你不是想把细娘写成书吧?”
诗人马上积极响应,并大胆预测:“没错,好吃的,细娘的故事值得你写成书,说不定你还一举成名了!”
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疤子,希望也得到他的鼓励。疤子见我望着他,摇了摇头,却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那简直就是丢尽我们姓周人脸皮的一本书。”
贪财好利的细娘
“好吧,从大到小,由我先开头。”顿了一下,交车说话了。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找个话题说,还免得坐着想睡觉。对了,我说细娘时,你们不许在一边打乱,你们要是打乱,我就不说了。”交车又警告我们说。
“放心,我到一边睡觉去了。”看来疤子对细娘的故事,兴趣真的不大,说着,他就找来两张板椅,拼了一张简单的床,闭着眼睛就歪在上面。
诗人把一粒黄豆丢到嘴里,说先去上个厕所,让交车等着她回来再讲,就屁颠颠地往外跑。我把身子往交车跟前靠了靠,就催着她说:“快讲,不等诗人。”
“诗人对你讲的细娘,不会感兴趣。”疤子闭着眼睛,忍不住在一边又插嘴说。
见疤子插嘴,我忙打趣疤子说:“你不是说不想听吗?插个什么话。”
疤子就忙说:“我睡觉。你们讲吧,你们讲吧。”
见疤子把眼睛又闭上了,我又催着交车说:“快讲,我都等不及了。”
交车犹豫了一下,就正式开讲了:
要说细娘,我还得从我们的细爷说起。细爷是爹最细的儿子。别看爹只有两个儿子,但对大儿子和细儿子的爱,完全是两个样。爹是十八岁结的婚,十九岁就生下了大儿子,那就是我们的父亲。接下来,婆再也没有生养,直到了爹三十九那年,婆又怀上了,第二年,就生下了细爷。你别看爹那时只有四十岁,看到细爷落下地时,他认为这是老来得子,把细爷养得特别金贵。细爷从开口说话,到学步走路,一直长大去上学,在喇叭湖,细爷都算得上是个标新立异又调皮捣蛋的人。上树掏鸟窝,下湖摸鱼捉虾,偷鸡摸狗的事,样样坏事都离不开细爷。也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细爷参与,喇叭湖是很难有坏事或新鲜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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