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林这回又看了我一眼,我便生气地说:“你望着我干什么,你这么大人,你就没个主见了?”
保林就不说话。
诗人便说:“保林,你告诉保良,你就是要你妈和你爸葬在一起。”
诗人话一落地,保良就转头走开了,一边走一边说:“今天不会有结果,那你们再好好商量吧。我等着。”保良很胸有成竹地走了。
见保良要走,交车赶在后面喊住了他:“保良,你给我站着。你妈就这么摊着,你们要不管,我们也不想替你们守灵了。”
保良果真站住了,对着交车说:“大姐,只要你们不守着我妈,我早就热热闹闹请来吹鼓队,在办着我妈的后事。怎么样,你们是不是真不想守了?”
交车噎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保林。保良一见,气冲冲地又走了。
桂花也撂着我们走了。
保林挑着一担空水桶,看着气冲冲走远的老婆,又望着我们一个个不高兴的样子,他不知哪里来了一股骨气,忽然对着我们:“大哥大姐,你们放心,我不会让着保良的。”
交车眼睛一热,拉着保林说:“你不要怕,有我们在!”
“对,有我们,保良不敢胡来。保良和我们拼的就是时间,谁坚持到最后,胜利就属于谁。”我也在一边告诫着保林,也一边在告诫自己说。
保林点了点头,又向我们保证了几句,才挑着水桶向井边走去。诗人赶在后面,关心地交待了一句:“保林,你小心点,路滑。”
看着保林走远的身影,交车这时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保林倒像二爷的儿子,而保良才像我们细爷的儿子。”
一直没说话的疤子,这时在一边“切”了一声,掉头就向湾里走去,说:“我去找湾里辈分高的出面,不管细娘和谁葬在一起,今天得把这事定下来。”
爱情就像一条河
“细娘和细爷的爱情,如果不能成为我们中国现代最纯美的爱情故事,起码可以称得上是我们喇叭湖历史上最至真至纯的爱情典范。”诗人一开口,就让疤子坐不下去,起身就说:“我去弄点柴火来烧,这天冷得人直打牙。”
诗人醋着疤子说:“像你这种冷血动物,柴火也热不了你。”
疤子望着诗人又古怪地笑了笑,就出门去了。白天,疤子找了湾里长辈们,商议细娘下葬的事,商议来商议去,没有人敢出面去做保良的工作。保良尽管是外姓人,但在我们喇叭湖,已经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去年村里民主选举,周姓人还一举推荐让保良当村长,是保良自己不愿意,才让村长继续由周姓人当着。周姓人和我们一样,心里都想细娘挨着我们的细爷下葬,但面对强势的丁保良,周姓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疤子没有把事情商定下来,回到细娘这里,埋头就睡了一天。连着给细娘守了两天灵,我们也都累了,白天就开始换班睡觉。
到了晚上,我们又都精神抖擞,因为,诗人要讲细娘和细爷的爱情故事了。
我见交车没像昨晚一样睡大觉,半开玩笑地问:“今晚想听了?”
交车看了一眼诗人,说:“我要看看诗人怎么往下编。”
诗人不屑地望了一眼交车,又往门外看了一眼。我催着说:“不用望了,疤子不听算了,我们都在听。快讲吧。”
诗人点了点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要说细娘和细爷的爱情故事,我先得从彭思河说起。
彭思河,这条从蒋家山一直流向喇叭湖的河流,贯穿了彭思乡五个自然村,长年河水不断。涓涓的河水,清亮透彻,绿茵茵的水草,随着流动的河水,波光粼粼,起伏有致。喇叭湖里那些好奇的鱼儿们,到了春天,往往就顺着河水,逆水而上,在彭思河里繁衍生息。生活在彭思河两岸的人们,更是习惯沿河而居,就连那些村部,学校,也喜欢把屋舍建在河堤两岸,热闹了这条河水,也丰盈了这条河流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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