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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节碑(37)

2014-04-20 来源:故事会 作者:李旭斌 查看评论

王春花伤感地摇摇头说:“我的罪还没有受到头,老天他不肯饶恕我,偏要把我留在这世上,天天惩罚我,一天也不让我消停,我无路了。”

香雪也随她泣不成声起来。

两人哭了好一阵,香雪才告诉王春花,说她已将长命锁和金条都亲手交给丁贵双了。她没有细说有关过程和丁贵双对她的种种行为,因为那些事太揪扯人心了。

好在王春花对那些事已经漠不关心了,她说:“多谢你那次帮我逃过一劫,我看得出,共产党与老百姓贴得紧,决心大,不会容忍任何人胡作非为。从你家逃走后,我把枪扔了,下决心洗心革面重做一回人,那伤天害理的事干多了将来没法向阎王爷交代。那天,我朝山里走了一夜又一天的路,后来在东山隐姓埋名,马马虎虎找了个人家,嫁了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子。”

“你又嫁人了?”香雪问。

王春花说:“不嫁人我身归何处?嫁人后,我与人为善,耕田种地,自食其力,积极参加合作社、人民公社,也真过了几年安安稳稳的日子,还生有一个女儿。”

香雪说:“有安稳日子你就好好过,还到处折腾什么?”

王春花说:“我也看见了,共产党能把很多坏人变好人,能使很多想坏的人不敢坏,坏不起来,我不得不钦佩他们。谁知好景不长,在这次清理阶级队伍的运动中,红卫兵又把我的臭根子、烂底细全清查出来了。他们打我、斗我,把我吊在屋梁上,还戴‘高帽’、架‘飞机’、画瞥蝴脸、押我游街,给我扣个坏分子帽子,要我只能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没想到我那女儿也被牵连啦!她本来是无辜的,可因为我这个娘,她走出去孩子们骂她‘小土匪’,称呼她‘土匪娃’,大人们说她是‘土匪种’、‘匪崽子’。在学校,她是‘五类分子’子女,被列入另类,在老师同学们面前也抬不起头。她在外面受委屈不敢出口大气,实在忍受不了,就回来对我撒泼,说我是没心肝的土匪婆,不配做她的母亲,骂我是狼心狗肺,是祸害人的扫把星,天天撵我滚,咒我死,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

香雪说:“走投无路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明知无路还必须朝前迈步,每一步都比赴死更难。”

“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真该谢谢你这个大妹子了!没想到,世上还有一个知我心的人,还有一个愿意听我倒苦水的人,若不是遇见大妹子,我天大的冤枉只有天知道,地知道了。”王春花暂时停止了哭泣,流露出无限感激之情。

香雪说:“要说冤,我比你更冤;要说苦,我比你还苦,这些年我比你更艰难呀!”于是,香雪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王春花听得泪如泉涌,香雪更是号啕大哭。

其实,王春花的苦难也是香雪的切肤之痛,她的不光彩历史已经让她失去了儿子,而她将来还要去面对孙子和后人,有了自己这个丧门星,他们能在人前抬起头来么?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王春花还在喋喋不休:“这些天我突然开始怕黑夜,每次无边的黑夜来临,我都在黑暗中看那天边的寒星,有时与它们对视到天明。我相信星星就是老天看我的眼睛,一只只都是冰冷的,在窥视我,审判我。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了,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还有一件什么事?这么重要?”香雪问。

王春花说:“我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我也有满腹的冤枉,得将冤枉说给别人听,哪怕只一个人也行,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你,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诉苦的人,这一次,我终于死而无憾了。”

而王春花说的,何尝不是香雪想说的?

这时,只听王春花痛心疾首地喊着说:“大妹子,你说,咱做女人咋就这么难?我丧尽天良做坏事是死路一条,你与人为善做好事为啥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咱们啥也不做了,咋还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苍天不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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