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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节碑(33)

2014-04-20 来源:故事会 作者:李旭斌 查看评论

再后来是游街。一排长长的队伍,香雪走在最前面,一手提着一面破锣,一手摇着个锣槌,走一步,打一下,喊一声:“锵——我是暗藏的阶级敌人!”“锵——我是地主小老婆!”“锵——我通匪,私放女匪首”……香雪想,此时此景,自己与当年王春花去被活埋时的情景一样,不同的是,王春花那时是别人打锣,别人叫喊,而如今,她是自己打锣,自己叫喊。

香雪还能活吗?桃花寨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都暗暗为她捏着一把汗,因为大家都知道,香雪早就在一心寻死。

第十章

雪沉冤拨云见日

此时的香雪,不是不想活,是实在没法活,那日子真叫人活着没有死了好。自从那天之后,她被临时戴上了“五类分子”的帽子,她属“坏”的那一类。

本是有恩于儿媳的婆母,在高压的形势下,香雪突然变成了“害人精”,儿媳认为自己被无辜牵连,没有尊严,在人前无权张嘴说话,无法抬脸见人,很快,怨气塞满了她的心胸。她一反常态,对香雪说话做事总是横挑鼻子竖瞪眼,整天恶言相向。

儿子柳安安性格内向,整日沉默寡言,低头不语,可他心里什么都清楚!然而,在外他要面对一些人奇怪的眼神和是是非非的流言,在家他要面对流泪的老娘和辱骂母亲的妻子,他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那种活比死更难受。没过多少日子,柳安安终于用“一扫光”农药使自己解脱了。紧跟着,儿媳迫不及待地改嫁,逃出了这个“魔窝”。一个不到五岁的孙子天天拉着奶奶的衣襟嗷嗷哭叫,不停地喊着要娘。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香雪绝望了,病倒在床。她不吃不喝,不吃药,也不让打针,不接受任何人的规劝,一副铁了心要死的样子。女儿柳平平听说后肝肠寸断,急忙跑回娘家,日夜守候在她的病榻前。人们束手无策,干看着香雪的病一天天加重。

好在香雪的神志还十分清醒,说话虽然有气无力,但不颠三倒四。眼下,她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在手上,见人就死死抓着不放,一抓就是小半天,很想张嘴说话可又不见发出声来。大家都认为这是她舍不得乡亲,可许四爷却看出了奥妙。他把柳平平叫到门外说:“你看出来没有?你娘是心里有话,不说死不瞑目,说又不好开口,她难以启齿啊!等夜深人静了,你好好问问她,都要入土的人了,千万不要让她心里蓄着疙瘩呀!”

柳平平点了点头。她明白,其实一村人都知道,当年香雪落难时,是许四爷把她救到桃花寨来的,她本该成为许四奶奶的,可命运最终将她变成了柳八奶奶。他俩的心最通,人最近。

夜深了,一弯明月高悬空中,柳平平静静地守候在母亲身边,母女俩的手又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柳平平见母亲几次欲言又止,想起了许四爷的交代,她擦把眼泪说:“娘,都到这个时候了,您一定有什么话要向我们交代,现在就说出来吧,有话憋在心里您难受,我们更不安啊!”

香雪使劲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声,叹着气,吃力地说:“娘如今都快奔七十了,我原本就没有打算活到这个岁数,我活着受罪,早就该死了。我死后你记着,你们不要把我埋到你爹那里,我是不能进祖坟的人,就把我埋在门前的沙河堤上吧!我要天天看着水,我的命是水,性是水,我与水有缘,我需要水洗,水……水……”

她的嘴还在搐动,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没有了。柳平平叫了两声不见回音,立刻号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四邻,不一会儿,人们都赶过来了,细心的许四爷发现香雪鼻子下还有一丝气息,忙叫道:“平平,你娘还没有彻底撒手,快叫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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