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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犯(4)

2014-03-01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她们队领导找她谈完话的那个晚上,她在教学大楼后面的假山旁边抱着我痛哭了一场,哭完了以后,她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表情。她坚决让我放弃申请去边远艰苦部队的愚蠢举动,否则她再也不会理睬我。我说到做到。她这么对我说。而彼时我胸中涌动着为爱牺牲的海量激情,自然不会听她的。从那天开始,她重新启用了这句话,并开始疏远我。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那时我听到这话时觉得温暖,因为这表明她不想连累我,显然是种爱的表达。可渐渐发觉一切并非如此。到了团里我愈发慌张,因为她对我的冷淡显而易见。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话她每说一次,似乎就离我更远一些。我想阻止却无法阻止她这么说。那是她的看法,而看法类似时光或者命运,无法阻止。我从前以为我们之间维系着一根感情的线索,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可以把她拉进我怀里。可后来我慢慢发现,有些事情努力也是徒劳,就像骑着单车永远也无法登上月球。维系我们的其实只是根橡皮筋,我越是用力,就离她越远。又仿佛是不断扩张的宇宙中两个小小天体,正在无尽黑暗中默默地彼此远离。

真想把他杀了。我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这么恨过谁。

你没必要这样。高梅说,我是说真的。

当然了,我又说,我再恨他,也不可能比你更强烈,对吧?

你要恨就恨我吧,你最应该恨的是我。

怎么可能。我说,你知道我爱你。

高梅在电话里半天不吭声,后来说,我们不说这事了好吗?我累了,想睡了。

我拔掉塞绳,坐在机台前发了半天呆。我们的交谈变得日益艰涩,如同再狂暴的雨也无法浸润整个沙漠。那些说出来的话负载在黑色被覆线上往返传送,却无法辨别真伪。我进入过她的身体,却始终无法进入她的内心,这让我觉得痛苦。也似乎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确定我是爱她的。就像一个垂暮的老兵,只有抚摸着身上的累累疤痕时,才确信自己真的经历过战争与死亡

元旦晚上开始下雪,而我开始肚子疼。起初以为是拉肚子,把能找到的药都吃了,还是不行。和我住一屋的营部通信员说要陪我去卫生所看看,我都把衣服穿好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重新躺回到床上。算了,我说,没啥事。

雪下到第三天半夜,我撑不住了,终于叫出声来。通信员跑去把营长和教导员都敲了起来。几个人先是站在床边短暂围观蜷缩成一团的我,然后副营长说他去给卫生所打电话。我腹痛难忍,浑身流汗,睁开眼只觉周围一切水波般晃动,闭上眼又像是头冲下漂浮在虚空中。我很怕自己如此年轻就要死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凉的手盖在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看见了他。他穿着没有肩章和领花的马裤呢冬装(那时少校以上级别才有这种制服,只是他的军衔已经被军事法庭剥夺了),肩头尚有一层雪花。像那次他进入澡堂一样,整个宿舍鸦雀无声。他把双手搓一搓,让我平躺着开始按压我的腹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声音低沉而清晰,“这”被他说成“仄”,应该是南方口音。接着他从暗红色医药箱里取出听诊器,坐在床沿上给我检查。他肩上被融雪洇湿了一片,但他似乎没感觉到,只仰头望着窗外,看着像在发呆,手却拿着听诊器不停移动。我觉得我该拒绝他的检查,可他的手和听诊器却让我感觉安慰。

怎么样?要不要紧?教导员问。

要马上手术。他起身把听诊器收起来,现在送县医院肯定来不及,就送乡卫生院吧,不然阑尾穿孔就危险了。

我被抬上吉普车后座,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副营长坐在前面,指挥司机去三十公里外的乡卫生院。在雪野上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却发现整个卫生院一片漆黑。副营长和司机上前对着铁门拳打脚踢了老半天,终于有人打着手电出来说,变压器故障,停电了。

这咋弄,要出人命了!副营长慌了,你是医生,你说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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