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泽一夜未眠,忽听鸡叫,心忧如焚。忽闻吏员禀报,何五返回,唐景泽忧心忡忡直奔二堂。何五面带喜色,汗水淋漓,禀报了打探施家大院的经过。唐景泽击掌叫好,夸奖何五几句,叮嘱他进房好好照料母亲,不得擅离馆驿;随即率十多个精悍捕快和吏员,一阵风朝施家大院奔去。
来至施家大院门口,一捕快上前敲开大门。家人见府台官员,手持钢刀的捕快闯进门来,吓得面如土色。唐景泽训斥家人不得走漏风声,尔后直奔何五所讲的暗室。
一瞬间,唐景泽率人拉开夹墙,找到洞口。几位捕快钻进洞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擒住老贼施大忠,并将李月贞和一群良家妇女带到馆驿。
忽然,馆驿门外三声炮响,鼓乐齐鸣,旗仗映辉,衙棍森森,一顶朱漆雕花八人大轿停在门口,两旁佥事揭开轿帘,峨冠博带,神态傲慢的省府巡道李子翰撩袍端带,钻出轿来。达县县令李传金慌忙迎上前来招呼,吩咐随员通禀馆驿内唐府台,省府巡道李子翰驾到。
唐景泽正在二堂审问哭哭啼啼的李月贞,忽见一吏员气急败坏禀报省府李巡道驾到,不禁疑神沉思一阵,道:“来得正好,本府正要当着省府李巡道审理此案!”
霎时,馆驿内笙弦齐奏,鼓乐响亮,唐景泽鲜冠紫袍,率一行吏员出馆恭迎省府李巡道。
馆驿外黑压压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颈观望,议论此桩杀人大案竟惊动了省府巡道、州、县三级官史同审,好不稀奇,好不热闹。
片刻,馆驿大堂安排停当,钟鼓齐鸣。文官立在堂下侍候,武将率兵丁手持刀枪,从大堂上分成双排一直排到大门外,护卫三级官员,弹压百姓。
唐府台、李巡道、李知县分别端坐公案,神色严峻,各怀心思。
李巡道威严喝道:“来人,带杀人凶犯刘三娃!”
兵丁押着刘三娃上得大堂,双膝跪定。李巡道喝道:
“刘三娃,你这杀人凶犯,是何人纵容包庇你,从实招来!”
刘三娃正在惊骇,忽听唐景泽一击惊堂木,犹如响起一个炸雷,高声喝道:“来人,将杀人真凶施大忠押上堂来!”
言犹未了,又见四名大汉将半死不活的施大忠拖上大堂。
李巡道一怔,惊诧恼怒地盯着唐景泽,正要发作,忽听堂上又响起一声吆喝:“来人,带证人李月贞!”
话音刚落,衙役扶着面容憔悴的李月贞缓缓上堂。
李传金忽见李月贞从堂内走了出来,猛地惊呆,未等他惊魂定住,李月贞连哭带喊,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被害经过。
原来,她那日与丈夫刘三娃吵架之后,又怨义怕,早早就上了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有几个人把她家窗户砸掉钻了进来,乘她熟睡把她衣衫全部剥了下来,然后四肢拥紧,嘴里用纱巾堵住,递出窗外,飞奔抬到施家大院。施大忠把她关在暗室的地洞内,夜夜奸淫,若非唐府台进洞搭救,定要死于这老贼手中。
唐府台接着讲述,施大忠将厨娘杀死,砍下人头,将尸身穿上李月贞的衣衫,从窗户塞进刘三娃房中,妄图乘刘三娃与李月贞打闹之机,嫁祸刘三娃杀妻之罪。为掩人耳目,又假言厨娘暴病而亡,将厨娘人头装于棺木之中厚礼安葬。
满堂吏员衙役,馆驿外面寂静无声,一齐张耳倾听这神奇莫测的杀人案,暗暗钦佩唐府台不知用何妙法破得此案。
李传金听着听着,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一头伏倒在公案上。李巡道毕竟久居官场,却诘问道:“这无头女尸,何以见得就是施家厨娘?”
唐景泽早有准备,挥手间,衙役早将厨娘完整尸体和施家安葬的棺木一齐抬上公堂。
李巡道一见证据确凿,不得不佩服这当朝榜眼才华高他一筹。可是,他官居当朝三品,位高权重,岂可有谬误?但此案的确被唐府台审得一清二楚,他一时无言辩驳,便又心生一计,问道:“那么唐大人为何知道李月贞就在施家大院地洞内?”
唐景泽一怔,知道李巡道在抓他纵放朝廷钦犯的罪名。于是问道:“下官破案,从来神机妙算,大人何必多有动问?”
“怎么!唐大人不敢讲么?”
“下官办案,从来光明磊落,有何不敢言讲?”
“那就请唐大人讲来!”
“哼!”
“唐大人不讲,本官也知晓内情!”
“哼哼!”
李巡道与唐景泽正在堂上僵持,躲在堂后的何五,见李巡道逼问唐大人是何人进施家大院,唐大人答不上话了,急得直跺脚。便冲出大堂,双膝一跪,口中大呼:“大人,去得施家大院打探李月贞行踪,是囚犯何五所为!”
李巡道一听何五自己跑出来承认此事,喜出望外,连忙追问:“是何人叫你来的?”
何五理直气壮道:“是唐大人要囚犯去的!囚犯打探成功,抓获了真凶,请省府巡道大人为唐府台邀功请赏!”
李巡道听毕,一阵狂笑,直笑得满堂皆惊,面面相觑。李巡道霍地站起,微微晃动头上乌纱帽翅,道:“此案真相大白,听老夫结案:真凶施大忠当即斩首,刘三娃无辜,无罪释放:唐景泽破案有功但擅纵朝廷钦犯何五,夜人民宅,犯了欺君大罪,本省府请动圣旨,革职查办!何五押回牢狱,终身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