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封情书
美女李欢风尘仆仆,来到海上花酒楼时,领班旷美云看她很不顺眼,只当她是某个服务员的老乡,很不客气,问:“你找谁?”
李欢瞥一眼旷美云,说:“吃饭。”
旷美云很不喜欢那一瞥,脸上却立刻堆满笑容,说:“小姐,您几位?”
李欢就一个人,点了一菜一汤。香辣蟹,花旗参竹丝鸡汤。
李欢把蟹壳里的每一丝肉都剔出来,吃掉,把鸡汤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招手让旷美云过来,说:“对不起,我钱包丢了。怎么办呢?”
旷美云很高兴,高兴自己看人没有走眼。她“哼”一声,说:“我说嘛,一看你就不像是吃得起这碗饭的人。”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食客散尽,服务员、厨师、保安员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都围过来看热闹,看经理胡三强如何处理吃霸王餐的美女。
胡三强看一眼点菜单,说:“美女,你总共消费了218元。要是你不买单,会非常麻烦的。”
李欢说:“不会太麻烦吧,我可以端盘子、洗碗、扫地,抵偿欠债。”
胡三强呵呵一笑,说:“只怕没那么简单,朱哥的规矩不是这样。”
李欢问:“朱哥的规矩?怎么说?”
胡三强板着脸,说:“朱哥专管吃霸王餐的事儿,他的规矩是,胆敢在本酒楼吃霸王餐者,男人送去做鸭,女人送去做鸡。”
围观众人好一阵哄笑。
酒楼里发生新鲜事儿,旷美云总不忘第一时间通知厨师杨东明。旷美云在传菜小窗口向杨东明一招手,他穿着油腻腻的围裙就出来了。
厨师杨东明挤进人圈,一声惊呼:“李欢,怎么是你?”
李欢一见杨东明,叫一声“东明哥”,就像拧开了水龙头,眼泪哗啦啦地流。
杨东明和李欢,有故事。
六年前,杨东明高考落榜,正无情无绪,一眼看见打鱼草的村花李欢,心头顿时乱蹦乱跳,当即确定了人生目标,男人,上不上大学无关紧要,娶得如花似玉的李欢做老婆,才是硬道理。杨东明因此放弃了复读考大学的计划,开始给李欢写情书。杨东明家境平平,别无所长,只有作文得到过老师的肯定,他坚信,只要他坚持不懈给李欢写情书,写满100封,一定能赢得李欢的芳心。但杨东明的情书写到第68封的时候,李欢远远地去了哈尔滨她姨父家,据说,姨父在哈尔滨为李欢找好了男朋友,她不会再回来了。杨东明顿时心灰意冷,就没再接着给李欢写信——写了也不知道往哪儿寄,就南下深圳打工了。整整六年,杨东明没有李欢的任何消息,那不了了之的“初恋”,最初还多少有点酸涩,慢慢地就了无痕迹,偶尔想起来,只觉得好玩好笑。李欢是村里万众瞩目的美女,杨东明稀松平常,写几封肉麻兮兮的情书,就想与她百年好合,那是异想天开呀呵呵。没想到,六年无影无踪,李欢突然从天而降,降到深圳,降到了杨东明面前。
李欢一身灰溜溜的牛仔服,一脸憔悴,仍然扎着两根当年在家打鱼草时的大辫子,看起来有三分土气,土气中却透出几分非同一般的光芒,把杨东明照耀得心慌意乱。
杨东明掏出五块钱一包的白沙烟,给周围男人们发了一圈,一边说:“弟兄姐妹们,这是我的表妹李欢,请多多关照。她点的菜,我买单,我买单。”
胡三强没接杨东明敬的烟,掏出自己的芙蓉王,点上一支,说:“杨东明,你表妹长势喜人,小心被人抢收哦。”说着,为自己的幽默哈哈大笑起来。
杨东明呵呵憨笑着,拉着李欢进了一间无人的包房。
在包房里,李欢轻描淡写,说了说她这些年的经历。头几年,她在姨父家中干点杂活,相当于保姆;前年,她结了婚;去年,她生了个儿子;今年,因为丈夫发现她珍藏着68封旧情书,和她离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