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转天，我让老周给维拉做了新的菜，还是不要钱。
“这怎么能行呢？”她有点不高兴了，但表达不出来，好像是我看不起她，把她当作妓女了变相给钱。
“中国人讲究亲情，咱俩现在是好朋友了，就不要钱的，你为我跳舞不也不要钱嘛。”
我解释了半天，她似乎明白了，我需要看跳舞，她需要吃饭，互相解决了，我告诉她东方人很讲究这样的方式。
“你们都是这样吗？”
“对，不仅我们中国，日本、韩国大都是这么对待朋友。”
维拉还是将信将疑，总算平静了不少，高高兴兴地走了。我希望我们俩人能这样交往下去，公平合理。当然，我也想过将来到哪是一站，现在还想不到那么深远。刚刚过腻了和彬彬那种二人世界，无非是白天拼命写项目书，晚上和彬彬在一起亲热。到了后来，连亲热的心情都没有了，互相开始抱怨。我抱怨彬彬整天醉生梦死，彬彬抱怨跟了我这个穷光蛋，尽管都是开玩笑的形式说的，可出口的都是伤人的真心话。她一直认为自己能轻而易举找个大老板被包养起来，开上宝马车，住进豪宅。而和我呢？打打麻将还不能尽兴。人活到这份上就没意思了，我对和彬彬的交往进行过深刻反思，一句话，我们俩就不是一家人，她进错门了。
晚上，七妹终于把我带到楼上她的房间说话。
“你到底怎么想的？”她问我。
“什么怎么想的？”
“结婚呀，你别装傻充愣呀！”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
“我们全家都等着我结婚呢，春节马上到了，我一定要领个老公回家。”
“听起来像完成任务。”我揶揄着。
“父母等着我呢，七个姐妹都有老公，就连八妹也有未婚夫。”
“你可以临时雇一个回家，应付老人还不好办。”
“雇过，一下子就让父母看出来了。”
“你父母当过刑警吧？”
“别开玩笑。我不喜欢的人，看人家的眼神都不对，父母一下子就知道是假的。”
“……”
“你说话呀。”
“这样吧，要是春节你找不到更合适的男人，我扮演这个角色，而且一定会扮演得谁都看不出来，就算你父母是福尔摩斯，也会认为咱俩是白头偕老的那种夫妻。”
“今天晚上不去海边了，请你喝咖啡。”
七妹找了一个咖啡馆，俩人还坐下找点情调。我觉得荒唐，像她这样的资本家还会有情调，再说就算有也不会跟自己手下的工人呀，整个天方夜谭。都说我会忽悠，今天她把我忽悠了。
“为什么你故事里的女人都这么漂亮？”她问。
“因为没人喜欢丑陋的女人。”
“这倒是。那你理想里的漂亮女人是什么样的？”
这太简单了，我装作非常认真地想着，手还托在腮上，眼睛看着窗外，像琼瑶小说里的善男信女那样天真，之后是细致地把维拉描述了一遍。七妹听完，不服，哼了一下说：
“这么完美的女人世界上没有。”
转天，维拉来拿外卖，我叫老周给她做了五子登科，五样菜在一个外賣里，这是中餐馆的大餐，很少有人叫这样的外卖。维拉看到我送她这么多好吃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告诉她这算什么，我还要让她把中餐馆二百道菜全部吃过来。维拉让我晚上去她家，我如约去了。去之前，我把维拉的电话告诉老周，说万一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
不幸的是，果然晚上出事了，七妹发烧，打电话叫我上去，我没在楼下，老周赶紧打电话到维拉那。
“老彭，七妹病了，要去医院，到处找你呢。”
我撂下电话对维拉说得出去一下，餐馆那边出事了，维拉二话不说，披上一件衣服就开车送我回来，幸亏澳门不大，要是餐馆在北京亚运村，维拉在南站，就是维拉开车再快，也得四十分钟。
“你哪去了？”七妹撒娇地问我，一边往我后背上趴着，她怎么不让老周背呢？也不怕病情加重，原来是干等我回来背她。
“出去转悠了。”我一边背着她下楼，一边回答。
到了楼下，我把她撂在她的车里，拿过她的车钥匙就开车。
“原来你会开车！”
“偷学的，没本子。”我这瞎话来得也太快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是急性肠炎，需要输液。我陪她先输了消炎药，半个小时，再输葡萄糖。七妹不让输得太快，就是为了让我陪她多待会儿。可我受得了吗？十点还要上班呢。面对病人我会怎么办，发作？那就不是我了，我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看着液体一滴一滴输进她的手背，等折腾完快天亮了。
“你真好，就你会照顾人。”回来的路上七妹感慨着。
“这不赶上了嘛。”
“以后我就指望你了。”回到七妹房间我把她撂在床上，她还迷迷糊糊地说着。
我看她可怜，怕她出事，没下楼，躺在她沙发上睡着了。转天，七妹渴了，打电话给我要水喝，我赶紧喂她水，她见我在她房间陪床很感动。
十六
我住在楼上陪七妹三天，一直到好。先声明，我没有一点功利主义，纯粹是发扬人道主义。我那边还急呢，着急去维拉家，别再让维拉多想了。
七妹见我挺会伺候人的，真把我当老公了，开始让八妹和未婚夫多干活了。
“以后中午你别下去了，我叫八妹盯着就行了。”
“别，他俩都替我盯三天了。中午还是我去，你让他俩分担点别的工作就可以了。”我哪能中午不在水吧呢，我还指望见维拉呢。
中午，维拉来了，我让老周给维拉做了宫保鸡丁。
“你这两天去哪了？我见是别人就没敢问。”维拉幽幽地问着。
“老板病了，我去照顾。”
“老板病了有医院呀。”西方人就是不理解东方人，文化上出现严重碰撞。
“我们讲究亲情，大家谁病了都会帮忙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来找我？”维拉问。
“明天吧。”
“你……是不是有人了？”维拉忧郁地问着。
“不可能，我喜欢你。”
“真的？”
“真的！”我举手发誓。
维拉见我很认真，放心了。我送到停车场，维拉进车里之前，回头看着我，我亲了她一口，她这才露出笑脸。
“明天来呀。”
转天七妹就能下地了，我决定晚上去维拉家。我给维拉打电话，她很高兴。晚上下班打烊，七妹问我晚上干什么去，我说打算到赌场转转，这几天憋坏了。
“身上有钱吗？没有我先借你。”
我一听这个来气呀。借，换了内地的朋友，帮这么大忙，好意思说借。我粗声粗气回答不需要，有的是钱。
半夜四点，我准时到维拉夜总会门口等，维拉出来见我先是拥抱一番。到了维拉家里，俩人便迫不及待上床，所谓小别胜新婚，俩人像交配的蛇一样纠缠在一起。
完后，我想着七妹那边不会找我吧，这样下去早晚要穿帮。一旦七妹知道我外面有人肯定会驱逐我，立马换新人。
“你怎么啦？”见我愁容满面，维拉坐起来问我。
“我是个黑人，为了身份我不得不在这家中餐馆打工，老板又是个女的，将来知道咱俩的事儿我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