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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花和一朵柳絮(12)

2014-06-10 来源:故事会 作者:杨帆 查看评论

他带我去他的地盘。早年我跟色拉去过那些场所,他同那些男人很熟稔。他同那些女人也熟。他宣扬过类似他是一个泼妇的话。坐在一群女人中间,色拉多次提到自己同菜场大嫂吵架的经历。那是他的第一任男友,一个穷大学生,同他第一次上菜场。大学生的妹妹挑藕的时候,掰了一个小藕节,那卖菜大嫂张口就骂,你卖自己不带卖骨头的?妹妹和男友的脸马上红了,讷讷要走。色拉不干了,叉起腰指着人家鼻子骂,你啥时卖骨头,我弄一麻袋来收,我家虎子正好没了狗粮,拿你顶一顶———你就是那天津狗不理,我上动物园献爱心———有多少我收多少,你一个不够,我收你全家,我收你祖宗八代,子孙满堂,前生后世!听得一干人瞠目结舌,目露敬意,色拉一甩额头的长发,强悍地笑。色拉给那些一线明星做形象的时候,绝对有范儿,但私下聊起时装美容私房菜,绯闻八卦,比我们还婆婆妈妈。色拉的形象让人想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家庭里的组合家具,照宋丹丹的说法是,相当地组合。脸蛋唯美,发型搞怪,身板像左奴归纳的,大排兼爆肚。一有空就拉上左奴和我做他的衣装顾问,左拥右揽满大街转。遇到不平,还是英雄本色,河东狮吼。我遇到色拉的那一年,他已经是这副德性,所以有女子频来电话找色拉,我一度以为她搞错了。

色拉夹着我胳膊出现在那个烟雾迷离的大门,然后他不见了。我在细密人声里东张西望,找到一条通向吧台的路。一碰到杯子,我的心安静下来。我大口吞下这股抚慰人心的液体。在这里,从别人眼里我照不到自己的模样。人人有事,可他们悠闲,晃动着杯子,或他们脑子里的思想,不急于把它们干掉。密密的人语中,他们的身子像一条条的橡胶条,任彩色烟雾腐蚀,吞没或出卖。一个女人对我勾着下巴笑,她看我好一会儿了。只要我给她一个眼风,她马上就会朝我走来。她的长相让人感到亲切,短发,马甲,利落的捋头发的动作。如果今晚在这个女人这里得到爱情,我也会觉得温暖。这同在冰冷辛辣的酒里得到的,是同一种东西。

色拉带着男友过来晃了晃。这回是个头发火红的青年,一来就冲我摇手,自来熟地喊我花姐。花姐大家叫我小壮,你要也觉得我壮呢就喝一杯。都说我家色拉像冰冰,我说冰冰差远了,不管哪个冰冰都不换。来花姐,为受冷落的冰冰喝一杯啦。我晕乎乎地跟他干了几杯。这小壮看来很混得开,来来回回在几个场子间游走,不时拉拉色拉的鼻子,捏捏他耳朵。在这种情形下,色拉完全变了个人,神态忸怩,灿若桃花。那样子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女人。他很快撇下我,不知去了哪儿。

我是不是一个女人呢。我一路走来,丢下的东西都是无用的,不重要的。这些年我雷打不动,刀枪不入。在秦守身边,我回到柔软的状态,以至溃不成军。秦守完全不知情。他不知道我搬了家。也不会知道我为何搬家。他看不到我的伤口,时间长了它自己就愈合了。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习惯让它们倒流回我的身体。回到女人的过程,就是流出眼泪的过程。就是把他的习惯都记在心里,把他出现的日期揉进身体,再用眼泪泄露出来。我说不上做一个女人好不好,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一时消化不了秦守。

就像我不可能丢开我的小柳絮一样。已经不能叫小柳絮。她有我的手指大了,长速惊人,近来有了同党,不时飘过两朵,三朵。她们经常覆盖我的视线,刷新我的思维,吞掉我的后脑勺。对此我的态度是,不欢迎,不表态。如果是左奴,可能会扼杀她们于胚芽阶段,她不知道这无济于事。没有她们的招摇,我的眼前荒芜一片。所以,她们的陪伴是必需的,及时的,熨帖的,快慰人心的。

在那个短发的拉拉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身体里的秦守,他一忽儿晃出她的身体,一忽儿与她合二为一,像一个狂妄愚蠢的橡胶变形人。他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星球。他来是为了拯救我。我最后的记忆是,我在他胳膊上一口咬下去———就像一个小时前,我对待那堆甜点一样坚决。一样恐惧,贪婪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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