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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记者,不是妓女

2013-03-07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摘要:美琦说我是小姐,坐台的小姐。当然,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她把坐台小姐这个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床上。我喜欢蒙头睡觉,她扣不到我头上。她判定我是坐台小姐的理由只有

美琦说我是小姐,坐台的小姐。当然,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她把坐台小姐这个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床上。我喜欢蒙头睡觉,她扣不到我头上。她判定我是坐台小姐的理由只有一个——大白天睡觉,叫也叫不醒,那么晚上干什么去了?在她心里,只有坐台小姐才能拥有那样颠倒晨昏的睡眠和一副乱世烟花的睡态。

我搬到江南国富美食街女子宿舍的时候,我毛岁二十四。这个年纪,在我们老家,应该是怀里抱个孩子。可我是那么不识时务,还抱着梦想不放。我的梦想比孩子多,我的梦想总是难产或是小产。我孤身一人也经历了生育的数次阵痛和隐痛。没办法,我九岁才上学,初三落榜又复读了一年。这样,就等于我十岁才上学。十九岁时,我为了追上城里那些上学早的孩子,舍弃了高中,舍弃了大学。如果我贪恋高中和大学这段光阴,就等于我得等到二十六岁才能大学毕业。但这我也不能保证,因为在我的老家,高中学校的师资力量,如同我的小学一样营养不良。我弄不好就得复读三年、四年或是五年,这样的先例比比皆是。、再一个,我也得有自知之明,我若是去上高中或是大学,学费从哪出?一年级时,我是私自向邻居借了五元钱,背着俺爹俺娘私自到村小学报了名。然后那一天,我在学校尿了裤子,因为心情无比激动。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俺娘的打算是让我十一岁上学。在那件事上,俺娘没有打我,大概她心里也不忍。小学,我的学费一直是借,一直是五元。初中时,不用借了,学费的来路改道了——弟弟和妹妹们集体辍学供养我。情债更难偿。我怎么能忍心听着他们铲地的锄头在山上响、而我在山下优哉游哉地读我的圣贤书呢?在我的老家,没有学前班,更没有幼儿园。就算上了小学,也只有数学和语文旱涝保收。至于音乐、美术、体育这些课程,常常是纸上谈兵。我曾经搜肠刮肚地为自己幼教的缺失补写过简历——大炕是幼儿园,土地是学前班。以此类推,女子宿舍就是我的大学。国富美食街女子宿舍,是我的大三。

其实,美琦想说我是妓女,我知道。我也想对她说,我是名记。但我没有说,因为我现在还不是。我现在是电视台的一名编外记者,没有编制,就像男人没有男根一样,到哪都硬不起来。不过我很珍惜这不男不女的日子,我想以此为基础,打造我记者生涯的雄风。我就是老家庄稼地里长在石片上的兰花草,只要给我一星土、一点水、一丝阳光,我就能充分利用现有条件发出芽,然后靠着匍匐的姿态俯身爬向地面,遍地舒展。为制作一个参评的电视散文,我连续十几天没有睡觉,我欠着眼睛一大笔债。就在我还债的时候,美琦来了。她也要在这女子宿舍里上大学。

我和美琦初见,一个在梦里,一个在梦外。从梦里到梦外,大阿姨铺路。美琦来了,大阿姨刚刚擦完地,我刚刚摸着睡门。她们的脚步声在我的梦乡里来回践踏,一会去卫生间,一会去厨房,一会开灯,一会拧水龙头,一会又摸地面。这里是地热,检验室温,只能像号脉那样用手摸了。最后,她们向我的房间走来。“云哪,起来了……”这是大阿姨的声音。自我搬到这里,她就是我的大姨妈——每月催一次房费。真的,在女子宿舍里,房租就像例假-样,延期让人恐慌。大阿姨心脏不好,在房租的问题上,我从来都是首付。而且,我每月多交十元钱,我睡在了下铺。我再多交十元钱,我可以每天使用她的煤气灶做一顿饭。看管很严,只能是一顿,且事先口头约定:我不能用大阿姨的煤气灶做高档的饭菜,比如炖鱼、炖鸡或是炖肉,因为那太浪费煤气。我只能做一些速食:莱进锅里打个滚就出来,汤开锅就熄火。煮面条更有讲究,大阿姨严令要求我们,煮至半熟就要熄火,然后盖上锅盖,让面条在锅里焖熟。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迈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我占用着房东家的厨具,开始了享受自己小日子的精彩。房租是例假,对于像我这样貌似有正式工作、有正经事做的房客来说,一个月一次。对于那些没有工作、没有正经事做的房客们来说,一周一次或是一天一次。这一切,都由大阿姨来掌控,这因人制宜的“生理周期”,可以把经营女子宿舍的风险降到最低,保证不跑单。最大的风险就是损失三元钱。因为我住的女子宿舍,平均每月每张床九十元,也就是每夜才三元钱。三元钱能做什么?能购买一双袜子或是三张大煎饼。对于我这样食量大如牛的人来说,想同时满足温饱都不现实。局促、拮据、斤斤计较、动荡不安,一直是女子宿舍的底色。当然,刚才我所描述的厨房,在大阿姨嘴里,都成了她吸引新房客的创新之处。

“云哪,起床了……”大阿姨还在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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