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姓蒯,弟兄三个。蒯大是爱耍钱,已成家;蒯二老实,在家务农;蒯三灵透,还在读书。
一日门前有会,蒯大给两个弟弟一人一串铜钱打发去跟会,自己留在家里喂牲口看门。
晌午饭时候,蒯二看戏回来了,一串铜钱连一个都没舍得花,又交给蒯大。
蒯三直到天黑还不见影子。
蒯大问蒯二,蒯二说没见人。蒯大心想,三兄弟可能耍了钱了,不管天黑,就跑到会上去寻。
一到会上,平日的狐朋狗友稀罕得不得了:“大哥你今个咋没来呀?咱今在会上弄住了一个乡棒(指乡下人,是鄙称),正给咱炕烟着呢!等一会儿叫他出来给你装一锅烟,让大哥美美地抽上一口。”说着就把乡棒带了出来。
蒯大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家老三,当下羞得抬不起头,十多个人都没挡住,拧身就走。
蒯大一走,赌友们就问乡棒:“你认得那个人吗?”
蒯三说:“他是我大哥。”
众人一听,都叫苦连天:“唉,你看咱今个做下这事,把自家的兄弟糊弄了,咋对得起大哥呢?”他们当即放了蒯三,并还了他的一串铜钱。
蒯大回到家里对媳妇说:“兄弟做下这事,咋么见人哩?不如我一刀把他了结了干净。”说着,带了一把刀又到会场去了。
蒯三也知道大哥脾气不好,连夜顺小路往回溜,刚好和蒯大走差了。嫂子正在家里担心丈夫鲁莽,一见三弟回来了,赶紧把自已攒下的二百两私银塞给他“你干下这事,你大哥不得了呀,你赶紧逃活命去吧!”
蒯三连夜出逃,慌不择路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一座古庙里住下。睡着睡着,天明时听见一个人在门外喊了一声“谁去蒲州哩?谁跟我下蒲州去?”蒯三正走投无路,就答应了一声“我去哩!”出门一看,是个老汉推着一个卡娃子(一种小推车)。
老汉问:“你去哩?”
“我去哩!”
“那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把你推在卡娃上!”
蒯三就在老汉的卡娃上搭了个脚,三天就到了蒲州。
老汉把卡娃停在蒲州城最大的一个面馆子门口对蒯三说:“你先住在这家店里,吃也由你,住也由你,等我把卡娃放好了,再来收你的脚钱。”
老汉走了以后,不知为啥,再也没回来。这家店里不知为啥,自住下蒯三,生意就格外红火,客人多,买卖好,面馆子的掌柜就把他收为兄弟,把他的二百两银子也收到帐上入了股。到了年底,掌柜给了蒯三百两银子,叫他出去浪一浪。
蒯三出了城,没想到碰着了当年推他下蒲州的那个老汉。蒯三刚要上前问话,老汉先开了口,说:“蒯三蒯三,你老人手里给你占下一门亲事,如今女子已长到十七岁。女大不可留呢,正月十六你就准备花轿到城外寺院来接她吧!”蒯三将信将疑,正要问个仔细,老汉转身就不见了。
店掌柜正和老婆商议要给蒯三收抬一个家室,以便把蒯三的心拴住。正好这时蒯三回来了,掌柜婆娘就把与丈夫商量的话告诉了他,蒯三一听就答应了。
正月十六,抬轿到城外寺院去,果然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一身红妆,在寺门前等着呢!
蒯三把媳妇接过门以后,媳妇说:“你们听起来是蒲州城第一家大面馆子,这房子为啥这么旧,这么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