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见努尔哈赤脸色和缓下来,忙跪下道:“请父汗收回成命。”
代善、皇太极、阿敏也忙跪下,请求努尔哈赤收回成命。
整个大厅,所有的文臣武将都一起跪下。
努尔哈赤遂收回了成命。
他走过去扶起阿巴亥,同时挥手让大家都起来,下旨道:“革除莽古尔岱的贝勒封号,关押起来,以观后效。”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
衮代的死,让努尔哈赤一夜间仿佛老了许多。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个让人谈虎色变的汗王,却像一个孩子一样,睡在那儿,头枕在阿巴亥的腿上。
许久,只听他长叹道:“为什么会那样啊,阿巴亥?”
这样无空无影的一问,让阿巴亥一惊,她赶紧问:“汗王,您说的是什么啊?”
努尔哈赤慢慢坐起来,叹道:“我是不想杀莽古尔岱的,难道他们没看出来?他们为什么不弄点儿假证据啊?”
阿巴亥眨着大大的眼睛问:“您说的是皇太极和费英东?”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叹息着:“一个爱子,一个心腹,他们就不知道我的那点儿心事?难道一定要让我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吗?”说完,他的眼圈已经微红了。
阿巴亥暗吃一惊,她觉得自己这次实在侥幸,摸准了努尔哈赤的脉搏。她当时想,没有哪个阿玛想杀死自己儿子的,努尔哈赤这样做,一定是走过场。因此,在最紧要的时候,她走了出来。现在,听了努尔哈赤的话,她更有理由相信,自己这次在努尔哈赤心里,又加了一码。
阿巴亥用手轻轻拍着努尔哈赤的肩,如同一个母亲一样,轻声道:“都过去了,就别想这些了!”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顺手攥住阿巴亥的手,轻轻抚摸着,喃喃道:“阿巴亥,是你拯救了我的儿子啊。”
由于对衮代的死十分愧疚,努尔哈赤吩咐下去,衮代的丧事,一定要大办。因此,衮代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所有的臣民全部服丧。一时,赫图阿拉城内城外,白衣白巾如飞雪罩地。努尔哈赤也穿起丧服,沉默寡言。
丧事结束后,大家随之来到赫图阿拉城外的白龙寺超度亡灵。阿巴亥也来了,她戴着孝巾,烟眉楚楚的。她低下头,拈起一炷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上,对着衮代的画像默哀了一会儿。
侍女珠儿站在旁边,突然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轻轻叫声:“福晋娘娘。”
阿巴亥从沉思中醒来,抬起头。
珠儿用眼光暗示了一下,她侧目一看,顿时一惊。
只见一个年轻和尚匆匆转身,快步向后堂走去。走到后堂的月亮门前,和尚回头望了一眼阿巴亥,仿佛在暗示着什么。那人,她们也仅仅是刚知道的,是白龙寺的难了和尚。她不知道这个和尚为什么那样,但是看他那样子,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向阿巴亥说。
就在阿巴亥犹豫间,珠儿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到后面来,我告诉你大妃的死因。
珠儿说,刚才那个和尚从身边走过,顺手塞给了自己这个东西。
阿巴亥沉思了一下,带着珠儿向那边走去。孟姑看见了,忙过来问她有什么事。
阿巴亥红了脸,告诉她,出去一会儿,方便一下。
孟姑一笑,点点头,嘱咐她小心。
衮代一死,孟姑这个侧福晋,就以大妃的身份掌事了。她不同于衮代那样对人凶巴巴的,而是未说先笑,很是平易,和阿巴亥很合得来。她称阿巴亥为妹妹,阿巴亥也称她为姐姐,二人很是亲近。
阿巴亥带着珠儿绕出灵堂,径直向后堂走去。出了后堂,走过一个回廊,却仍不见难了和尚的踪迹。她正在左顾右盼间,一颗石子忽然扔过来,发出“咚”的一声。她忙沿着石子指示的方向,和珠儿一路走过去。过了走廊,再绕过一个亭子,难了和尚就立在那儿。听到二人的脚步声,难了和尚赶紧回身行礼。
阿巴亥忙还礼道:“法师,不知有何教导?”
难了和尚看了看阿巴亥一身缟素,捻着念珠道:“衮代大妃可怜,那个幕后人却实在可恨!”
阿巴亥一愣,望着难了和尚,问道:“什么幕后人?还请大师指点。”
难了和尚问:“衮代是怎么死的?”
阿巴亥告诉他,衮代因为一点儿小事想不开,就自杀身亡了。
难了和尚摇摇头告诉阿巴亥,莽古尔岱这人她应当清楚,他虽然鲁莽冷酷,但是,如果说他逼迫自己的额娘自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至于衮代这人,他更清楚其秉性,她除了爱吃醋,嘴巴锋利不饶人和性格大大咧咧外,不是个想不开的人。要说她自杀,更不可能。
阿巴亥一愣,望着难了和尚道:“可是大妃死后,她手里捏着的是五贝勒的佩刀,而且大妃死时,她身边并无其他人。”
难了和尚道:“若是在莽古尔岱离开后,有人悄悄进去,将睡着的大妃杀死,摆出大妃自杀的姿势,再悄悄溜走,岂不是更为方便?”
阿巴亥听了一惊,她觉得,难了和尚的分析实在骇人听闻,不过细细一想,又合情合理。她不禁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妃就是让人谋杀的!她想,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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