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我们是没有危险了?”黄复生坐在椅子上,高兴地跷起腿晃动说。
汪精卫低头看完报纸,说:“这是不是他们放的一颗烟雾弹?”
“烟雾弹?”黄复生停止了腿的晃动,有些惊奇。
“留心这几天的报纸。”汪精卫说。
又过了两天,报上刊出一个消息,说朝廷抓获了一个暗杀团伙,据有关人士透露,银定桥下的炸弹有可能是这个捕获的暗杀团伙所为。
汪精卫看完了这条消息,丢了报纸,对黄复生、喻培伦和陈璧君说:“我们不能无所作为地坐等了。暗杀活动要继续下去。现在,我宣布几个人的分工:培伦到香港,再去弄炸药,陈璧君回南洋!”说到这里,汪精卫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坐在旁边的陈璧君,笑了笑,“请你再去筹款。”
陈璧君严肃地点了点头。
汪精卫又望着黄复生,说:“复生和我留在北京,再寻找暗杀载沣的机会。”
会后的第二天,喻培伦便去香港,陈璧君也上了去新加坡的轮船。
六、名动京城
出人意料的是,没过几天,汪精卫和黄复生却遭遇了大劫难。
大批军警兵分两路,一路直奔守真照相馆,一路到东北园汪精卫的住处。毫无准备的汪精卫、黄复生以及守真照相馆的“伙计”罗世勋、胡亚威等,皆被逮捕。
军警们押着汪精卫走到守真照相馆门口,刚好黄复生被押出来。两人相见,点了点头,一起望着守真照相馆,里面已被军警捣毁一空,时不时还传出军警的翻砸声,而门口“守真照相馆”的招牌,也被踩毁在地。
京城的几家报馆消息灵通,不一会儿,就来了一群记者,但都被军警们挡在人行道外面,他们就不停地拍照。有一个记者冲汪精卫问:“请问汪先生,你今天有什么感受?”
汪精卫沉重的脚镣拖在地上,一走一响。他提着手中的铁链,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口中念道:
“街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那些记者个个飞笔记录,回去后加题《被逮口占》,于汪精卫被捕后的第二日,见诸各大报刊,其中的两句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被制作成大标题,万人传唱,一时颇为轰动。
汪精卫被捕的消息传到了纽约。孙中山放下报纸喟然长叹道:“兆铭是吾党一位大才。吾失手臂也!”
同盟会东京总部和世界各地的支部按照孙中山的指令,迅速发起了营救汪精卫的行动,胡汉民奔走各地,为营救汪精卫演讲筹款。这些营救汪精卫的活动,使一度陷于分裂的同盟会内部开始弥合,也使民众重新认识到革命党的决心,对后来辛亥革命的成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由于事关重大,汪精卫和黄复生被押往警察总厅,由肃亲王善耆和厅丞章宗祥亲自审问。
“堂下何人?”章宗祥问。
汪精卫和黄复生回答:“国民汪兆铭、黄复生。”
“你们知罪吗?”
“挽救四万万民众于水火,何罪之有?”
“你们与摄政王有何积怨,为何要谋害摄政王?”
汪精卫回答:“此次来京置放炸弹,并非与摄政王有个人私怨,是想牺牲一己之性命,以惊醒中国政界之好梦,以振奋精神而已。”
章宗祥又问:“此次谋杀,谁是主谋?”
话没说完,黄复生抢先答:“我是主谋!”
汪精卫望了黄复生一眼,说:“我是主谋!”
黄复生急得用眼神制止汪精卫,又大声说:“我是主谋!”
汪精卫感激地望着黄复生,可是不管谁是主谋,谋杀摄政王,都逃不了杀头牺牲的结局。
章宗祥见状,又大声问:“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主谋?”
汪精卫黄复生几乎同时回答:“是我!”
肃亲王善耆一直在看狱卒呈上去的从汪精卫夹衣里搜得的两篇文章《革命之决心》和《告别同志书》。善耆看完了,见汪精卫和黄复生争说自己是此次暗杀的主谋,就拿起两篇文章问汪精卫:“这都是你写的?”
汪精卫说:“我写的还不止这些,大人想看吗?”
善耆说:“大胆狂徒!为什么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汪精卫轻蔑地望了善耆一眼,说:“这些文章,拿墨来写,是不够的,还要拿血来写。我之所以把它们放在身上,本来是预备死的时候,能有些血溅在上面!”
善耆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若有所思。
次日,在摄政王召开的廷议上,关于如何处置汪精卫、黄复生,大臣们分成了两派意见。御史胡思敬出班奏道:“革匪汪逆等,图谋王公大臣,必杀无赦!”
一旁的几位亲王点头示意,同意御史的观点。摄政王望着群臣中的厅丞章宗祥,说:“章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