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题字
蔡协民——革命家,毛泽东的湖南老乡、同学,生于1901年,1934年遇难。
曾志——湖南人,生于1911年,官至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死于1998年。于1932年与陶铸结婚。
1928年深秋,正是收割完毕的时节。
这天上午辰时,在大井村里具有标志性的建筑———那栋11行的粉白墙大屋,左边一行的天井中,两个妇女端盆提水,进进出出,脸上挂着焦急不安的神色。她俩是前委委员毛科文的妻子毛大嫂和王佐部队连长石礼保的妻子赖风娥,忙着为一名产妇接生。
产妇是个年轻的红军干部,名叫曾志。
年轻的曾志是红军中有名的美女
此时,曾志的丈夫———红四军军委委员、第三十团党代表蔡协民,正倚墙坐在一条板凳上,不时地看着两个进出忙碌的大嫂。他已经一昼夜没有睡觉,一直在这儿等待着,期盼着,有着一种不知福祸的紧张情绪。
临近晌午,日头照进了天井,一阵婴儿啼哭声,终于从后间传了出来。蔡协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身子倏然腾起,快步跨进了产房。
产房里,用砖头、木板搭起了一张床铺,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曾志半躺在稻草铺上。她已经筋疲力竭,连眼睛也懒得打开,脸色白得像纸,一起一伏地呼吸着,不时痛苦地哼出声音。
看见蔡协民进来,毛大嫂一边给婴儿揩洗,一边说道:
“党代表,恭喜你,是个男娃。”
“这么年轻就得了个崽,党代表好福分哟。”热心的赖风娥也向他道喜。
蔡协民朝正在舞手蹬脚啼哭的婴儿看了几眼,对两位大嫂报以诚挚的感谢:“两位大嫂,真难为你们,一昼夜没合眼,把你们累苦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女人的事,男人只能干着急。”毛大嫂说。
蔡协民顾不上再说什么,转身到稻草铺前,半蹲着身子,轻声而又深情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昭学,昭学,你觉得怎么样?”
闻得呼唤的妻子睁开眼睛,望向丈夫,喉咙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的感觉怎么样?”蔡协民的声音那么轻柔。
“总算生下来了,身上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曾志有气无力地回道。
“这一昼一夜,把我急得不行,多亏了两位大嫂!”
“是啊,太感谢她们了。”曾志说到这儿闭上了眼睛。
蔡协民替妻子拉上那床薄薄的印花被子,站起身来,对两位大嫂问:“要我做什么吗?”
“这边的事,我们来吧。”毛大嫂说完,又问蔡协民,“你能不能去买只鸡子?”
蔡协民一怔,嘴里支吾着什么,随即对赖风娥一招手,放低声音说:“大嫂,你出来一下。”
赖风娥随他走到天井,蔡协民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银毫子,说道:“我只有这么些伙食尾子,鸡子是买不到的,你给买几个蛋吧,另外———”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赖风娥有些着急地催促他:
“还有什么?你说呀。”
蔡协民低沉的声音有些为难地说:
“孩子生下来,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就要走。”
“噢,你就要走?月婆子谁来照顾?”
“只有麻烦你们了,你是知道的,部队上很多事在等着我。”
“唉,红军里的人都是这样。我屋里那个,也不是把身子拴在了队伍上。”
赖风娥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么说,你去吧,我们会照顾曾同志的。”
蔡协民感激地点头,可是一想到曾志那儿,心里不由得沉重起来。
十几天前,红四军军委决定蔡协民与第二十八团党代表何长工的工作对调。蔡协民到任没过几天,全军集中在宁冈新城进行冬季整训。军委指示蔡协民带领该团第一营,在新七溪岭担任警戒。部队在山巅的蛤蟆湖扎棚而居,日夜站岗瞭望,监视山下。蔡协民心里挂记着快要分娩的妻子,抽出一天时间来到大井看望,没想到正遇上她临盆,结果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他目睹妻子生得这么苦,自己却不能分担一点什么,心里难受极了。现在看到妻儿平安,喜悦的心情后面又惦记着部队,急着要赶回去,可是觉得在曾志面前难以开口。蔡协民思虑再三,决计还是硬着头皮同曾志商量。
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蔡协民,没想到曾志是这么地体谅自己。当她听到丈夫说要立即回部队,没有埋怨,表示:“你去吧,七溪岭那边的警戒任务很重,这里有两位大嫂照顾我,你就放心。”
蔡协民极为感动,但觉得于心不忍,说道:“昭学,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哎呀,你不要可是可是的,部队正等着你呢。”
蔡协民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是以感激的目光向虚弱的妻子看了几秒钟,然后抱起才出世一个多钟头的婴儿,贴在胸口放了一阵,又放回到妻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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