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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流浪汉对酒夜话

2013-06-10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二十九、与流浪汉对酒夜谈 老鼠们开会,商量如何对付猫。一只聪明的老鼠出主意:“何不在猫脖子上挂个铃铛?这样猫一出动,我们就早早知道了,可以逃之夭夭。”众老鼠听了,都拍巴掌叫好。于是想法偷得一铃铛。可这时问题来了:谁去把铃铛挂到猫脖子上?

庄子带着“疯子”回到国宾馆。庄子问门房老大爷,惠施大人回来没有?门房老大爷说,惠施大人已回来,喝得烂醉如泥,已经歇息了。庄子便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今夜和我住一起,不妨事儿吧?”老大爷道:“不妨事,不妨事。”庄子便带“疯子”朋友进去了。

来到屋里,庄子点上灯,请“疯子”就座。自己又出去,让门房老大爷通知厨房送上一壶酒,几碟小菜。安排定了,庄子在“疯子”对面坐下,斟好酒,说道:“来,先喝一杯,我们这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

二人喝罢酒,庄子问:“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疯子”道:“不敢。在下姓柏名矩。敢问您?”

“我叫庄周。”

柏矩道:“看您不像官场上的人,怎么在此下榻?”

庄子便把自己如何来齐国的情况简略说了说。又说道:“先生是……”

柏矩笑道:“我乃一云游四方的流浪人,无产无业,四海为家。”

庄子道:“适才听先生在街头抚尸畅言,先生见解,真是振聋发聩,入木三分!”

柏矩道:“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现在的世道,可不就是如此——当权者为满足自己骄奢淫逸的欲望,给百姓强加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宫殿十分整洁,农田却很荒芜;官员吃饱喝足,财富有余,百姓却饥寒交迫,家徒四壁。都说百姓难以治理,其实皆因统治者好大喜功,食税太多。百姓不怕死铤而走险,其实是因为统治者对物质的欲求太贪:缤纷的色彩令他们目盲,美妙的音乐令他们耳聋,丰美的食物令他们脑满肠肥,驰马打猎令他们精神发狂,金银珠宝、美色骏马令他们掠夺成性。他们才是强盗的头子!他们不检讨自己,反而怪罪百姓,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他们又搬出什么仁义,什么孝慈,像举着破裤衩大肆招摇。他们这一套,其实是为了束缚下面人的手脚,他们自己才不遵守呢!一般的读书人不明就里,也跟着嚷嚷仁义孝慈。结果呢?越讲仁义,社会越虚伪;越讲孝慈,国家越动乱。可怜了那些忠臣,那些清官,那些贤士,自觉不自觉地为虎作伥,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掉的……”

柏矩心中显然积攒着许多话,今日面对知音,又有酒润嗓,因而滔滔不绝。

柏矩又一杯酒下肚,说道:“都说稷下学宫如何如何有名,我慕名而来,看了看,听了听,却发现不过是一大堆无聊文人在那里空谈阔论,哗众取宠。什么儒家,什么墨家,什么名家,什么法家……在仁义上多生枝节,自我标榜以沽名钓誉,让天下人鼓噪着去奉行那行不通的仁义模式。当今各国,刑场上,砍头的,斩腰的……尸体堆成山了。街头上,带枷的,上铐的……罪犯排成大队了。还有那截腿的,割鼻的,黥面的,宫刑的……海了去了!而无聊文人们在其中摇摇摆摆,鼓吹‘仁义’、‘兼爱’、‘忠君’、‘尊上’……他们也太无耻了!圣智是什么?刑具上的尖刺!仁义是什么?加固枷锁的钉铆!所谓忠臣孝子,不过是暴君强盗的马前卒。怪不得人说,现在是‘做了贼当官,当了官做贼’……”

庄子听着柏矩恶言恶语的诅咒,暗暗吃惊。从大的方面说,他对柏矩的观点多有同感,但如此激烈的抨击,庄子一时还难以完全接受……

庄子有意让谈话平和一些,说道:“先生对现今世道的弊端可谓深恶痛绝。只是不知有无疗救之方?”

柏矩怀疑地看看庄子:“疗救?这世道还能疗救吗?我的老师倒是开出了药方——统治者不要玩弄聪明才智,百姓就会得到百倍的利益;统治者抛弃仁义的遮羞布,百姓就能做到孝慈;统治者不要贪求声色犬马的享受,盗贼就不会产生。又说,统治者应该去掉那些极端的、奢侈的、过分的主观想法,不以武力逞强于天下,不以恐怖手段威吓百姓,以百姓的想法作为自己的想法。统治者无为,人民自然归化;统治者清静,人民自然端正;统治者不生事,人民自然富足;统治者不贪求,人民自然淳朴……。老师的药方自然是好的,可大人贵族们能听吗?我游说了好几个国家,鞋都磨破了几十双,嘴皮子都说出茧来了,可全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要我看,除非打倒那些自命为‘圣人’的当权者,释放那些逼上梁山的‘盗贼’,天下才能大治!‘圣人’死了,大盗就不会兴起,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

庄子觉得柏矩的说法痛快是痛快,可也未必行得通。

先不说如何打倒“圣人”——百姓一盘散沙,如同一个个小老鼠,见了凶狠的猫,逃命都来不及,哪敢去捋猫须?就像有个小故事说的:一只猫,总是悄无声息就接近了老鼠,让老鼠难以逃脱其利爪。老鼠们苦恼不已,便开会商量对策。一只聪明的老鼠出主意:“何不在猫脖子上挂个铃铛?这样猫一出动,我们就早早知道了,可以逃之夭夭。”众老鼠听了,都拍巴掌叫好。于是想法偷得一铃铛。可这时问题来了:谁去把铃铛挂到猫脖子上?

再说了,果真打倒了“圣人”,释放了盗贼,天下就太平了?百姓没有“圣人”管着,恐怕还不习惯呢。他们又会拥戴另一个“圣人”——而这“圣人”很可能比被打倒的那一个更让百姓受不了……

不过这些话,庄子没有说出口。他不愿意挑起争辩。他只问了一句:“先生的老师是谁?”

柏矩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就是它!”

庄子接过一看,原来是老子写的《道德经》。庄子早就知道老子其人,知道他曾为周朝的国家图书馆的馆长,孔子曾向其求教。也听说过老子晚年时骑青牛过函谷关时,曾应关尹之邀,写就了五千言的《道德经》,只是从无缘得见此书。庄子的老丈人曾给庄子讲过老子的一些言论,不过他也未曾见到过原书,只是零星知道一些。——原来当时儒墨为显学,老子学说所传不广,也无什么名气,故而其书也少见。

柏矩解释道:“我生不能拜老子为师,就以此书为师了。”

庄子见此久慕之书,迫不及待就翻看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庄子看得入迷,竟忘了对面还坐着一位客人。

那柏矩也不见怪,自觉困乏,便往后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夜,庄子把老子的《道德经》一字字细读,只觉得老子的说法与自己多有暗合,也有不少观点足以启发自己,自己以前朦胧思索的问题在这本书中得到了答案……庄子喜不自禁,不觉就读书读到了雄鸡啼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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