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哎,好嘞!”
杜铭暂时从争斗的狂热中清醒过来,一看见她浅嗔薄怒的模样,立刻眉开眼笑。如脚下生根,他铁塔般的身子腾地站住了——又随手一刀,向旁边一劈,“唰”的一声,刀光拦路,挡住了后面赶上来的“虫”。
“虫”猛地向旁边一弹,虽然在狂奔当中,犹能离奇变向。
杜铭却早有所料,青影一展,体内一道魂精拉伸而出,于两丈外再补一刀,“嚓”的一声,魂刃在“虫”的鼻尖前掠过,“虫”只得脚下一顿,停下了身。
“啥事儿?”杜铭那边忙着,这边仍笑嘻嘻地问花浓。
“我觉得……这里不对劲!”花浓无可奈何地说。
在这么一群莽撞的人里,居然需要她来拿主意,无疑已令她非常不安。她轻轻跺了跺脚下的地面:“为什么这里这么干净?”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大约直径二十余丈的圆形空地。空地边缘整齐,地面上千干净净,露着石块和土地,几乎没有落叶。空地正中有一棵苍老的枫树,树高九丈,合围七抱,秋叶红烈,老皮斑驳,冠盖铺展如巨大的枫树。除此之外,空地内再也没有别的树木。
还有一道沟,又深又陡,从树林里笔直地通向那棵枫树的根部。
“有人专门打扫了这儿?为什么会挖了一道沟?”杜铭虽然粗鲁,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稍一扫视场内,也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又有复国军的守尸人在?他们挖个沟埋伏起来了?”
“我不知道……但是好邪门……”花浓斟酌着,小声道,“我觉得蔡公子和‘花’先生先前再三叮嘱我们,要小心尸王的神通,提前准备作战计划——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停下来,好好想想怎么打。”
“没事儿,他们小心眼而已。”杜铭体贴地安慰道,“别害怕啊,有我在,你放心。”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是不是应该换个时候?”“虫”在一旁恨声道,愤怒时,他的声音里带着“嘎吱嘎吱”的杂音,像秋虫振翅,“与其关心这地上的干净是不是不合常理,你们为什么不关心一下李子牙的去向?”
“李子牙?”
“对,我们的活地图。”
杜铭与花浓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跟着钓尸钩跑在最前面的李子牙已经不见了。
几片红色的枫叶在他们眼前慢慢飘落。
冷冷的秋风在空地上吹过,空地中央的枫树沙沙作响,像是一支摇曳的火炬。刚才奔跑的燥热被冷风迅速带走。三个人六目相对,再放眼四望,不由都被这诡异的情形弄得有点后颈发凉。
刚才李子牙跑在前面,他们三人跟在后面。
疾行之中,大家的眼睛无疑仍然都落在李子牙身上,从未移开——直到花浓拦下杜铭,而杜铭又拦下“虫”的那一瞬间。
——难道,就只是那一瞬间,李子牙就遇了险?
——只是一瞬间,堂堂四大贼王中的“钩”,就折在了敌人的手里?
“李子牙的钓尸钩,刁钻难缠。”“虫”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黑氅,森然道,“虽然不见得有多能打,但能预警、能治伤、能传信,能让任何人想要不留一点痕迹地消灭他,都不可能。”
一大片黑色的虫子如潮水般从他的脚下涌出,迅速在地面上铺开。
“找出李子牙的气味,找到他现在在哪。”“虫”命令道。
黑虫们窸窸窣窣,发出“吱吱”的应答声,四散奔开。它们的嗅觉灵敏,迅速在地上每隔五尺多远的地方聚了几个小摊。
“那是李子牙的脚印。”“虫”森然道。
他们的视线顺着黑虫标出的脚印,找到了李子牙先前消失的位置。李子牙的最后一步,是落在了距离那棵空地中央的大树大约三丈的地方。
这个脚印之后,黑虫团团乱转,漫无目的,再也找不到李子牙别的痕迹。
杜铭皱起眉来,大步来到那枚脚印前,挥手将那些黑虫赶开。地上露出了李子牙真正踩出的凹痕,杜铭凝神分辨,那脚印端正完好,边缘整齐,完全没有遇袭时的慌乱,或是因为紧张而导致的力道不均。
“这事邪门了……”杜铭沉思道。
“会不会是在这棵树上藏着什么敌人?”花浓回忆刚才与杜铭争执时的情形,自己仿佛曾经听到一声奇怪的声响,“所以刚才李先生一靠近,就被他给暗害了?
花浓一边说,一边从杜铭身旁走过,仰着一张雪白的脸儿,望着大树的枝丫。
红叶猎猎,遮蔽天空,从下往上望,只觉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
“现在这个状况,李子牙应该不会死。”杜铭沉吟道,“其实人就是个大血包,扎一下,血都能溅出老远,闹不好整个人都给漏空了。李子牙一瞬间就折了,那攻势必然格外迅猛。这么猛的攻势都不见血,可能并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