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摇头:“不知道。”
“那他……说什么改名换姓?”她方才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
孟离便将当日卫朴所说的话告诉她。
白盈玉低头沉吟片刻,方叹道:“我爹爹当年,想的也许和他一样,所以也改名换姓,只是他没有卫公子幸运,能投在公孙先生门下。”
“也许……”孟离话刚出口,却有些迟疑。
“嗯?”
“我在想,也许反而是我爹爹害了你爹爹。”
白盈玉愈发听不懂:“此话怎讲?”
“我爹爹当年的事,很多人都无法释怀,从卫近贤,到司马扬,再到你爹爹……:”孟离轻叹口气,“听你之前所言,你爹爹倒像是想为我爹爹报仇才当的官。”
闻言,白盈玉黯然无语,展目望去,眼前白雪皑皑,下面却是乱坟荒冢,又有多少恩怨情仇、人事纠葛在其中?
她情不自禁地攥紧孟离的衣袖。不管怎样的纠葛,怎样的恩怨,发生怎样的变故都可以,她只希望自己能在他身边。
直入了夜,卫朴才如约而来。
知道白盈玉日间拜祭时伤了神,孟离便命她早早歇息,自己则与卫朴到店堂要了一壶茶相谈。
“捕快可是个苦差事,卫兄可还当得惯?”孟离笑问道。
卫朴也笑道:“公孙先生想让我多历练几年,他这番好意,我又怎敢辜负。”
孟离微微一笑:“卫兄好福气。”他自与白盈玉成亲以来,虽未性情大变,但比起早先却是温和了许多。
“哪里哪里……”卫朴“嘿嘿”笑着,不再闲聊,正色道,“孟兄,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有一个人想见你。”
“哦……是何人?”
“二十年前的顺德经略使,孟兄可知道他?”
孟离记性甚好,道:“易尚文易经略。”
“不错,就是他,他是公孙先生的好友。五日前我在京城见过他,他问起义父病故之事,我便如实相告。”
“好友?”孟离尚记得公孙策说过他一直未有易尚文的消息,想来是公孙策不愿自己去打扰此人,故而有所隐瞒。
卫朴知他不解,便如实道:“不瞒孟兄,这件事情公孙先生也是知道的,而且听公孙先生的语气,似乎早就认识孟兄,且对旧事也知道一二。”
孟离艰涩点头:“当年家父问斩之时,公孙先生是记录官。”
“原来如此。”卫朴叹了口气。
“你方才说易经略想见我,他现在何处?”
“他向你师妹问了你家所在,便已赶往蜀中,说不定他尚在等你。孟兄,你不如速速启程,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孟离淡淡一笑:“罢了,内子与我同行,经不起颠簸。”
卫朴一怔,想起日间在他身旁的女子,此时方知是他的妻子。
“卫兄可知,易经略找我究竟有何事?”孟离又问道。
“应该是与当年之事有关。”卫朴道,“他说,若是别人倒罢了,但你是孟逸的儿子,你一定得知道真相。”
难道他知道当年害爹爹的人是谁?孟离心中一紧。
“其实我也问过他,毕竟义父这辈子过得太过郁郁。”卫朴笑了笑,“但他不愿告诉我。他说此事与我无关,义父死得安心便足矣,我不该再被前事所困。我觉得他说得对!”
“难道他就不怕我被前事所困?”孟离不解,“只因为我是孟逸的儿子?”
“不是,他说因为你已在局中,唯有真相能解你出局。”卫朴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孟离无奈,心中仍是不解,根据之前自己所知,易经略是与爹爹往来最少的人,为何他反而能知道真相?
真相究竟又是什么?
回蜀中的路上,想着回去后便能与孟离一起在家中过年,白盈玉便暗暗欢喜,一路上只问孟离蜀中过年有何风俗,又问些家中情形,还未到蜀中,她的脑中便已经将家的模样勾画出了大概,愈发期待。
为免她忐忑不安,关于易经略之事,孟离对白盈玉说得很模糊。她仅仅知道易尚文是孟逸故人,在京城与孟离错过。
行了几日,待进了蜀地,道路愈发难行,加上有些地方结了冰,马蹄连连打滑,马膝摔得青紫,弄得白盈玉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下车去牵着马走。孟离便命车夫慢行再慢行,时不时再歇歇,这样一来,一天行十里不到,比走路倒还慢些。
“这样下去,过年前都不一定能到得了家。”白盈玉弯着腰喂小玉肉脯,后者在车中闷了几日,对肉脯兴趣大减,故而矜持了许多,摆出一副爱理不理、可吃可不吃的模样。
孟离道:“你心疼马,就只能这么走了。何况,在哪里过年不都挺好的么?”
“说的也是。”白盈玉抿嘴微笑,只要两人在一块,在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