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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2)

2013-05-03 来源:故事会 作者:王永坤 查看评论

柳北方怒极,恨不能一掌拍碎那颗花白的脑袋,但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不得!从不求人的柳北方终于面红耳赤开了口:“老人家,让……我也尝尝狍子肉,如……如何?”

老者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手一扬,扔过来一坨狍子肉。狍子肉好香啊,柳北方一阵风卷残云,抹抹油嘴,心犹不足地眼望着余下的大块狍子肉。

老者连连摇头:“岂能寅吃卯粮?这些肉和狍子皮要下山同人家交换粮食过冬呢。不然,大雪封山之后,可就要饿死在山上了!”说完,便又背上猎物下山去了。

老者走后,柳北方突然感到了寂寞,再吃山野果,则变得酸涩难咽,而山泉水也没有了当初的甘甜,不由得想起了老者的话:只怕到了冬天,连这些山野果也没得吃、山泉水结成了坚冰,何以为生?他第一次为活下去而忧愁!转了一圈后重回茅屋,柳北方的目光不由落到了房梁上的那张旧弓上,摘下来—试,还好,弓弦还有弹性……

又是几天后,老者换粮回来了,只见背着弓箭的柳北方正剥一只山鸡,不觉哈哈大笑。柳北方尴尬地向老者打招呼,发现老者背上多了一支新猎枪。“你的家伙,接着,可比弓箭好使多了!”老者朗声道。从这天起,柳北方便跟着老者入山打猎、出山换粮。多了个伴,打得的猎物也翻倍多。

入冬后,山中各类猎物开始进入冬眠期,老者和柳北方也整日猫在屋中。柳北方的寂寞劲又来了,坐卧不安,因为往常一入冬,正是农闲之时,各类江湖杂耍戏班相继来到柳家.大院门前的空地上,争相表演奇门绝技,热闹得很!如今的山中,只有呼啸的山风和猫头鹰的悲鸣。老者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拍巴掌:“走,到鳌头坪找乐子,看山鼠耍戏去!”

鳌头坪是一个向阳山坡,背风面南,冬暖夏凉,入冬之后犹是竹树葱绿,因此在石窠间、竹根下生活着的一群山鼠很晚才冬眠。这群山鼠也不畏人,见了人不躲不藏,奔跑如故。可山鼠会耍什么戏法?柳北方起初很纳闷,但一来二去,渐渐看出了门道,还真是挺热闹挺有意思的——每天太阳一出,山鼠们便嬉戏起来,在草丛里石岩间或斗或闹,翻扑跌滚,跳跃冲刺,一招一式,竟与武术招数暗合!又且山鼠们“吱吱叽叽”的叫声,格外悠长,分明是在唱戏文呢!柳北方进一步观察,发现群居的山鼠们各有洞穴,其中的辈序伦常,也与人间无异,更有恩怨情仇、争财夺斗!

在老者的指点下,柳东方看到了山鼠王——一只长着灰胡须的山鼠。灰须山鼠体格较其它山鼠魁伟,住在岩下最大的洞穴里,每天双爪蹲踞穴外:双目圆睁,王者仪态十足,其它山鼠经过它的面前,无不屏气悄声,低头慢行。灰须山鼠从不外出觅食,但它的洞穴里堆积的各种食物应有尽有,这是因为其它山鼠每天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找到的食物尽快送到它的洞穴,直到食物快塞满时,它一声大叫,其它山鼠才会四散而去,各自觅食。而灰须山鼠调解山鼠们的纠纷时,似乎并不在乎是非曲直,只凭自己的感情好恶。

柳北方对灰须山鼠大感兴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做武林盟主的快活日子……老者却对他幽幽地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立冬前忽有一天,山鼠们群聚坪前的阔地上,显得格外兴奋。群鼠瞩目的中心自然是那只灰须山鼠。灰须山鼠一如平日那样威风十足,但群鼠们却躁动不安,眼神也不似平常那样对它充满畏惧。吱吱叽叽声中,一只个头与灰须山鼠差不多的紫须鼠跳出鼠群,来到灰须山鼠面前向它张牙舞爪地抖动胡须,分明是在向它挑战。“原来是山鼠王决斗!”柳北方大悟。

两只山鼠大战起来,头拱、牙咬、爪挠,奔跃撞击,格外惨烈。不知咋地,柳北方内心里隐隐盼望灰须山鼠取胜,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灰须山鼠遍体鳞伤地败下阵来,头上的血连两只眼睛都糊住了,惨不忍睹。群鼠簇拥着新鼠王向最大的洞穴走去了,只留下那只灰须山鼠趴在地上。灰须山鼠喘息半天,艰难地向前爬去,不时舔着身上的伤口,直到竹林最远处、最低凹的一个石窠洞,缩了进去。柳北方好不怅惘,而一旁的老者竟也泪光迷蒙……

第二天,老者对柳北方提议道:“山鼠打完了架就要猫冬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今天去蜈蚣崖,那崖上有条腰粗像水桶一样的大蛇,竟然养,了一头簸萁大的青蛙,为它站岗放哨、驱除蜈蚣,挺稀罕的吧……”柳北方却摇摇头,独自又去了鳌头坪——他挂念着那只落败的灰须鼠!灰须鼠仍趴伏在石窠洞中,一整天没有动,柳北方在洞外守候了一天,接下来的一天也是如此。莫非它要绝食自尽?柳北方纳闷不已。第三天,灰须鼠终于慢慢地爬出了石窠洞,只见它的伤口已结了疤,肚子瘪瘪的,目光虽仍呆滞,但多少有了点神采。它抖抖散乱的鼠毛,然后弹跳了几下,似乎在检验自己的脚腿是否完好。它越爬越快,不大会便与其它山鼠相遇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灰须山鼠竞与山鼠们挨个碰鼻以示友好!更令柳北方震惊不已的是,灰须鼠转了半天,捡到了一颗山茱萸豆,衔着向自己的旧居、如今已是新山鼠王的洞穴爬去,分明是去“进贡”!当它从洞穴中再次爬出来以后,它的脚步显得格外轻快,来到鼠群中嬉闹起来,打成了一片。

柳北方目瞪口呆!

从鳌头坪回来后,柳北方夜不成寐。第二天,太阳喷薄而出,群山沐浴在霞光之中,犹如披上了一条粉纱。“老人家,我要下山了!”柳北方对老者坚定地道。

老者一笑,打开了身后的房门,只见里面已准备好了一套出门远行的行李和一个盛满干粮的鼓鼓布囊。

柳北方惊诧莫名,好半天才回过神,突然感到这貌不惊人的老者绝非寻常之人,一身都是谜!“敢问老人家,您……您老到底是什么人?”

“小老儿姓卜,名延风。”老者淡淡地道。柳北方更是大惊:卜延风,这名字在三十年前的武林中如雷贯耳!自己当年还是毛头小伙子时,卜延风便已是蝉联八届的中原武林盟主,成就了武林的一段神话,是自己效法的楷模。只是后来卜延风被花鞋刘五使了个歪招打败,便下落不明了,有人说他愤而自杀,有人说他出家为僧,万不料他竟隐居在深山中当了一名普通的打猎人!

迎着柳北方诧怪疑惑的目光,卜延风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但很快倏然而逝:“想当年佛光崖上我被花鞋刘五一脚踢倒,输得比你还惨哪!羞愤绝望之下,我来到了这儿的鳌头坪坐以待毙,就是那群竹林间的山鼠们的鼠王决斗救了我。我终于明白了——小小的山鼠都能上能下,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阔天空,难道我们这些人还不如鼠辈?难道只能在台上唱主角儿、就不能再回到台下当看客?这岂不是作茧自缚吗?天地间没这道理!更何况,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

柳北方心头更加清亮,但犹有疑问:“卜老前辈,怎么这么巧,当初是您从街头上救了我?”

卜延风再次大笑:“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去年你出门经商之后,是你妻崔氏找到我,求我将你从名缰利锁中挣脱出来。可能她没告诉你,她爹是我的好友,她是我的世侄女,通家之谊呢!这一个忙我岂能不帮?”

柳北方至此大悟。

“好吃不过茶饱饭,恩爱还是糠糟妻。回家吧,与崔氏长相厮守。哦,对了,崔氏如今在柳林镇开了一家弹花店,是大弓弹棉,雇了几个伙计。只是有一张四尺八的大弓,伙计们谁也拉不动,崔氏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用他的双臂神功拉得动,她在等着他呢!”卜延风意味深长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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