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事让单青海有些紧张，几年前他在扇背镇也见过死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被人奸杀了。只要一想起，单青海还是觉得害怕。与单青海的紧张相比，杨金辉和主管二人却显得轻松自在，好像对于死人事件习以为常，即使死的那个人就躺在眼前，他们似乎也可以如常吃喝，轻松聊天。
“我操，五金厂太欺负人了，个个跟打铁的一样，这下肯定惹麻烦了。”杨金辉嘿嘿笑了几下。
“有什么麻烦，派出所不知道拿了他们老总多少钱，这点小事也摆不平么？再说，说不定人是我们金舟厂的人杀的。”
“那也是。”
酒菜已上齐。单青海估摸着这一桌酒菜大概需要多少钱。杨金辉似乎看出了单青海的心思，忙说：“放心，用不了多少钱，主管已经够意思啦，换做别人，非要你500块介绍费不可，你明天到人事部一报到，就可以上班了，一天就把这餐饭的钱赚回来了。是不是，主管？”
主管没说话，继续抽烟喝酒。
吃得差不多时，主管突然站起来说：“没尽兴，感觉挺没劲的。”
“我操，干什么有劲啊，现在？”
“要不这样，”主管看着单青海，“你再破费几个钱，咱们去玩玩。”
“玩玩？”
“对，玩玩，你不懂啊？”
“我操，玩玩都不懂。主管的意思是说，让你请我们吃鸡，41区巷子里有，一次20块，很便宜。”
单青海愣着。
“我操，你还不懂啊？”
8
他们离开马街，拐进了41区其中一条小巷子。圳下城竟然也有这么小的巷子，每户人家门口都亮着昏暗的灯。如果不是刻意提醒自己，单青海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扇背镇。巷子都不长，甚至可以说有点曲折，而且到处是在建的楼房，搭着高高的竹架子，路边堆满水泥和砖堆。或许是他们故意带着单青海到处绕，总之，绕到最后，单青海都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刚才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眼前任何一条巷子，和巷子里的任何一座楼房，几乎都是一样的，没有特别的标志。
主管走在最前面，他显然最熟悉路况，遇到巷子口站着的女人，他会上去和她们说话，看样子像是熟人，嘻嘻哈哈的，甚至有的女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杨金辉尾随其后，每当主管和女人说话，他便转过头，小声对单青海说：“你看，这就是鸡，看出来没有？”弄得单青海很好奇，好像是人是鸡真的那么难辨认似的。杨金辉显然缺乏经验，之前的活灵活现，一遇上正事就蔫了，他甚至和单青海一样拘谨，一直跟在主管的屁股后面，像任由他带领和发落的马仔。
在一棵芒果树下，主管看样子已经看准了鸡婆谈妥了价格，他挥手把身后的杨金辉和单青海招过去。待杨金辉和单青海快步上前时，主管却已经搂着女人进了楼房，他们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从楼房里走出来两个女的，脚步匆匆，又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身后有个男子在骂骂咧咧，催他们精神点。杨金辉小声说：“这是鸡头。”
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她们的脸，就被一人一个拉走了，上了二楼，一个长长的走廊，红色的灯光，走廊竟一眼望不到底，两边都是房间，都关着门，统一的门板门锁，轻易认不出来谁进了哪个房间。单青海有点害怕，倒不是怕其他什么，就怕这红色的灯光，扇背镇的神庙才用这样的灯光，因此，单青海仿佛闯进了一座诡秘的神庙。
单青海走在最后面，他刚一抬头，发现主管和杨金辉都已经不见了，接着自己也被拉进了其中一间小房间，“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即使到这时候，单青海也没看清女人的脸，只知道她身材壮硕，走路带风。单青海还是个处男，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次将要献给这个没看清面容的女人时，心里既懊恼，又难免的兴奋。他想自己其实可以大胆一点，虽然做不到像主管那样主动拥抱抚摸，至少在她面前不要发抖。但他越是这样想，越抖得厉害，以至于脱了很久才把外套脱下来，有一个扣子卡死在衣服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