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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家园的“鬼市”传奇(2)

2011-03-30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老太太说:“穷?穷也得分时候。有皇匕的那会儿这儿可不穷!这村子里大户人家多了,还净出太监呢。文革的时候,这儿砸古瓷砸海啦!但也有胆大的,没舍得砸。我们家就藏着没砸!”

“你们家的人胆儿大?”老于问道。

老太太挺神秘地笑了:“当然,我那个死鬼老伴,那会子是村儿里的基干民兵连长。”

老于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亲切地跟老太太说:“人妈,到您家里见识见识,您不介意吧?”

老太太就把自己的摊位交给别人照看,拉着老于说:“你跟在我的后面,别咋呼!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

“连长夫人,一切都听您老的。老于先给老太太敬了个礼。

穿过了一片菜地,又绕过几处农居.七拐八拐,才来到老太太家,老于此时已经是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老人领着他径直进了里屋,挺费劲儿地从一个大木头柜子里搬出来两只大瓷罐子。老于认出这是“将军罐”,从造型上看应该是清早期的。只是,这两只罐子全被“罩”上了一层红红的油漆,看着实在别扭。

老于有点泄气了:“这是怎么回事?挺好的古玩,您怎么给它们穿这么一身‘盔甲’呀?”

老太太说:“你以为我们家老头儿是民兵连长,我们就什么都不怕啦?也怕!这罐子原来是带色儿的,红红绿绿,那上边画着些骑马耍大刀的小人儿,活灵活现的,一看就是封、资、修,可真的义舍不得砸,就想出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

老于一听,不禁喜出望外,什么“红红绿绿”、什么“小人儿骑马耍大刀”,那是大清朝康熙年问的作品呀!

康熙十三年吴三桂煽动的“三藩之乱”曾让景德镇的烧窑业大遭破坏,到了康熙十九年以后,御窑场才恢复官窑制造,同时民窑瓷器业亦是长足发展,形成了“官窑”、“民窑”两相生辉的局面。也许康熙爷力求让社会安定团结,于是将这山水、人物题材作为本朝瓷器绘画中的一大特色,以此教化民众。尤其是有“斧劈皴”之称的气势磅礴的山水画法和形象生动的“刀马人”古装人物故事,极具时代特点,为康熙年间五彩瓷上的代表题材……

老于正想得出神,那老太太捅了捅他的胳膊说:“这位老师,您仔细看,这上边还有字儿呢。”

老于仔细观瞧,一只罐子上用黄颜色的油漆写着“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另一只则写着:“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老于眉开眼笑,挑起大拇指说:“看来是各庄有各庄的高招儿,老太太,您真高,您实在是高!我妈当年要是能跟您这么聪明该多好,连红卫兵的影儿还没见着呢,她老人家就把该砸的和不该砸的全给砸了。”

老太太严肃地说:“这位大收藏家,您可小许埋怨老家儿,谁长着后眼呀?再说了,您也甭跟我们比,我们是贫下中农,在村儿里成分好。”

其实此时的老于已经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贫下中农家里怎么会有这么抢眼的古玩?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多想,只是兴奋,盘算着古玩行里这样的一对五彩人物的将军罐,该值个多少钱?怎么也不会低于两万块吧?

老于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

老太太笑道:“这罐子可是好东西,值不少钱呢。”

老于就说:“大妈呀,这对罐子给您六百块钱,合三百一只!成吗?”

老太太乐着说:“你还是到村口买核桃去吧,别在这儿扯臊了。”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把罐子往柜子里放。

老于就急了,说:“别介!您老也出个价儿,看看能不能把我给吓着!”

老人站起身说:“这老古瓷是我们家几辈人传下来的,是什么年代的,该值多少钱您肯定比我明白。老话儿讲得好,叫‘老不瞒小,小不欺老’。这罐子我们既然给刷了油漆,就不能当国宝似的跟你胡要钱,但您也不能就拿几百块钱打发我不是?你真喜欢,两千块钱拿走,我可不勉强您啊。”

老于就蹲下身子,重新把两只罐子审视了一遍,先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头弹了弹,听听声音,再把它们翻过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罐底。就这儿没有刷漆,方才展现出庐山真面目。

老于没发现有什么破绽,就一咬牙一跺脚,从腰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大大咧咧地说:“老太太哎,点钱吧您呐!”

老于一手提着一只大瓷罐子,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来了几位朋友,大伙跪在客厅的地板上,折腾这对刷满红油漆的瓷罐子。

有人说:用开水烫,就能把上边的油漆褪掉。于是,几大壶的开水淋了下去,结果没有奏效。又有人说:用水砂纸打磨,把油漆打掉。老于不干,怕这样会伤害里边的“彩头”。

百般无奈,老于打电话向白明讨教。

白明说:“您不妨用化学方法试一试,不是有一种稀料叫‘褪漆剂’吗?”

“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真有你的!”老于直奔化工商店。

化学方法果然奏效了,褪了漆的瓷罐子有如一对出水芙蓉,展现在大伙的面前,光光滑滑、白白净净。怎么是没有彩的“素活儿”?老太太说的“刀马人物”都哪儿去啦?老于立时就晕菜了。

后来,在白明家里,各路行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有说是半成品的,有说是冥器的,白明却说:“诸位,别在这儿瞎嚷嚷!其实只有咱们于兄最有发言权。”

老于无精打采地说:“还能说什么呀?我上当了呗,这是一对‘大瞎活’。您琢磨琢磨,谁没事给不带彩的素白罐子上边刷油漆呀?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那老太太的故事编得真是天衣无缝!”

白明说:“请大家注意,这罐了也不是完全假,至少它的底是真的,这是一种瓷器作假的方法,将仿器的器底从圆足内全部去掉,再将旧物的器底按尺寸给打磨好镶入,被换了的旧底大都带款儿,是款儿真器假,这叫‘后接底’,所以那些‘挂袍’(即被刷上油漆)的瓷器,往往故意把底儿给您露出来。赶上个二把刀的人,一看底儿——这眼就算打上了。我以前就在潘家园看到小少这样的东西,不新鲜啊!”

大伙惊异地发出了一阵啧啧之声。

人们同情老于,都劝他:“没事没事!吃一堑长一智,留着吧,多好的教材呀,您为大伙今后不再为此类赝品打眼而做出了贡献,我们会记着您这份情义的!”

老于说道:“唉!可惜的是我把罐子上边的字儿给洗掉了。那句豪言壮语说得多好: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这还用问吗?收藏的怕造假的呗!

“这种茅房里做出来的东 西,别说换钱去英国,连去趟天 津的路费都不够!” 但凡逛过潘家园这类古玩市场的人,一般都有过这种经历:逛着逛着,身后就有一两个神秘的不速之客尾随着,就像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只要一回头,这人就抢步上前搭话,神情严肃、语调低沉:“先生,您要古董吗?刚从墓里挖出来的!”

这种事情白明先生见多了,每回都是先谨慎地环顾一下四周,然后趴在跟踪者的耳朵边上,以同样严肃的神情、深沉的语调说一句:“去你妈的!”

这一招特别奏效,那“跟屁虫”保准是一溜烟儿就跑了,连头都不敢回。但市面上大部分人都是气急冒火,坏了寻珍觅宝的兴致。这算是好的,有那耳朵根子特别软的,一听说人家手里有“宝贝”,心里就痒痒了:他的东西肯定是来路不正,所以才鬼鬼祟祟地怕见光呀。

门明曾经买过一辆面包车,老出毛病,有朋友就给他介绍了…位修车师傅——老张。

老张挺实在,修车都是利用节假日时间,而且是一分钱也不收。每次修完了车,白明就请他吃饭,饭桌上聊到了文物古玩,老张就很感兴趣。

有一次,老张说:“我如今是受了你的影响,开始喜欢古玩啦,我拜您为师如何?”

白明说:“我自己还没整明白,怎敢为人师表?您有啥事儿随时招呼我,甭客气。”他是想打发了对方,可没想到老张是真“喜欢”上古玩了!

一天,老张找到白明说:“老弟,看来这修车的工作该和我道拜拜啦!”

“您改行了?”他问道。

老张踌躇满志地说:“我如今也是收藏家啦,跟你学的。”

白明哑然失笑:“说说您都收着什么了?化油器还是车轱辘?”

“都告诉你我不想干修车这行了。”他神经兮兮地说,“我憋着宝啦!”

“什么宝呀?”白明不经意地问。

“一只明代万历年间的五彩大罐子!”老张兴奋地说。

玩瓷器的都知道,这明代的瓷器到了“隆(隆庆)万(万历)”时期,虽不如“永(永乐)宣(宣德)”那么珍贵,但也是“制作日巧,无物不有”。

据说明万历年间,还凑合着用江西浮梁县的“麻仓白土”制瓷,再往后就基本没有了,那会每百斤“麻仓白土”就合银价九分,算起来很贵。而所谓“万历五彩”又是“景器”(特指景德镇烧瓷)中“官古瓷”(即御窑场专制)中的上上品。

民国初年,在古玩市场上还不难见到万历五彩,可时价就已经四五千块现大洋了,比同时期的青花瓷贵得多。其工艺是在烧好的白瓷上先高温烧出青花,再施以红、黄、绿、紫等釉上彩,制作复杂,煞是美艳。故有史料记曰:“万历五彩其能力最大,纵横变化,层出而未有穷者也……”

白明不太相信,便调侃道:“哦?您家祖上是开古玩铺的,给你分了遗产?”

“不是!”

“香港徐展堂之流的大收藏家跟你有旧交,送给您的?”

“不是!”

“那就是半夜摸黑儿起来,在1日货巾-场里捡着漏儿啦?”

“也不是!”老张嘿嘿一乐,眨了眨眼睛,道出了他那只“万历五彩大罐”的来历。

在逛古玩市场的时候,老张被“跟屁虫儿”给盯上了,才说了几句话,老张就随着那个人出了古玩市场,拐弯抹角地来到一家叫不上名的小旅馆。在一间地下客房里,还有三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正等着他,屋子里昏昏暗暗,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呛得老张直捂鼻子。

老张就骂:“这儿怎么跟公共厕所是一个味儿?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

那几个人低声说:“大哥,您可别嚷嚷,我们是盗墓的,不是没钱住好地方,是怕出事儿!”

“我不怕事儿,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这几个人就从床底下拉出来一只大纸箱子,里边放着个至少用了两卷手纸一道一道缠得严严实实的物件,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打开。老张一看,果真是一只五彩大罐,上边绘的是“海水龙纹”。除此之外,还有两把铜镜。

卖主说,他们是在南方烧砖取土时挖出了个明代古墓,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已经被别人拿走了,就剩下这点玩意儿。他们越想越怕,寻思着赶紧出手,能卖多少就卖多少。

老张问:“卖多少钱?”

卖主说:“这罐子在外边至少卖十几万,卖好了值个几十万也说不准。谁让我们几个是有案在身呢?这罐子一万元归您了,两个铜镜要四千,总共是一万四!您发财去吧……”

老张说:“我没带这么多钱呀。”

那人说:“我们跟着您去取吧,不是不相信你,出了f j您把我们给举报了,到时候咱可连哭都找不着调儿。”

老张就完全相信了,心想:人要想发财,拦都拦小住!这个五彩罐子如果真的能卖到几十万…一

“大哥,您到底要还是不要呀?”

老张被卖主的问话给唤醒了,才发觉自己刚才有点失态,忙说:“要,当然要啦!”于是,就带着那几个人出去取钱——成交!

听了老张的故事,白明大惊失色道:“坏啦,您可是上了跟屁虫的当了!”

老张却笑着说:“别来这套好不好?瞧见我发财,您就眼馋了,咱俩是不是朋友?”

白明说:“正因为咱们是朋友,我才替您捏把汗。走!看了东西再说。”

来到了老张家一看,还真不含糊,老张居然为这两只破罐子做了个展柜,还装上了两盏射灯。两束冷光打下来,真有种老古董的感觉。老张说,街坊四邻们走马灯似地前来观赏,都羡慕死他了,为了防贼,他还给家里新安了防盗门。

白明哭笑不得,跺着脚说:“老兄呀,这东西也实在是太假了,您从来就没真正见过所谓‘万历五彩’是什么样儿,你的胆子也忒大啦!”

老张认真地说:“我和书上对照过了,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呸!我什么时候教过您照着书本上的图片,就可以出去买古玩啦?可千万别到外边说我是你师傅啊!”

老张慌了,说道:“别吓唬我,我可指着这个宝贝换钱送我儿子去英国呢。”

白明说:“别说去英国,把这个破玩意儿卖了,连去趟天津的钱都不够。”

老张又问:“那两个铜镜呢?总不会也是假的吧?那上边可满是绿锈,抠都抠不下来。”

白明说:“赶紧扔到凉台上去,放在屋子里都埋汰。不定是在哪个村儿茅房的尿臊窝子里给沁出来的,你还当宝贝似的,敢把它们往大衣柜里放,也不怕招来大蛆?”

老张抓着头发,大哭起来:“一万四啊,干什么不成?打麻将能和多少圈儿呀……”

古玩市场上的“跟屁虫”设局行骗,固然可恶。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是在农贸市场里,有人追着推销五斤咸带鱼,没人会要!因为大家都吃过,都见过。然而古玩可不是一般人在日常牛活中能常见到的。

如果有跟屁虫来搭讪,这样说最好:“哦?占玩——好东西呀!可我没钱,要不您先借我点儿?”

捡破烂的张老头收这张

旧桌子只花了20块钱,没想到

引来一大帮人争抢,价钱飙升

到了12万!

张老头做梦也没想到,这张桌子是黄花梨的。可是他有福气,碰到了李牧。

其实这张“桌子”应该是条案,明代的黄花梨条案。距今至少也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张老头是个收破烂的,当然不懂这些,但是李牧懂。李牧是个退休干部,玩老家具也玩了不少年了。打从他看到这条案起,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它。

那天,李牧到张家口去看望一个老朋友,迷了路,向张老头打听,结果就看到了他板车上的这张条案。这条案是对面那户搬家的人刚卖给他的,20块钱,搬家公司的车还停在门口没开走。

李牧围着条案转悠了半天,问张老头卖不卖。

张老头小眼睛一转,说:“在这儿不能卖,你跟我过来吧。”在这里当然不能卖,这破东西没准值个几百块钱呢,万一被刚才的卖主看见,再来找后账,那多麻烦啊。张老头多了个心眼,把李牧带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街。

到了小街,张老头用脚刹住车,不紧不慢地说:“你想买啊?给多少钱?”

要是换上别人,怎么也得先问问他多少钱收的,然后再给加个30块、20块的,他也就卖了。就算他不说实话,报个高点的虚价,至多给个100块、200块的,也就买下了。可是李牧是山东人,厚道,实在,一张口差点把张老头惊得从车上掉下来。

实际上,张老头等了半个钟头,李牧一直围着这张案子转,一边转,一边还不住地又是敲又是摸又是闻,就差舔了。

只见这张条案包浆油润,木材细腻,整体色调呈黄褐色,木纹或隐或现,以手触之,手感温润。其做工细致,线条极为流畅,真可谓庄重、秀丽,典雅、简洁。李牧认定,这是一件典型的明代家具。

张老头趴在车把上,扭头看着他,心里暗说:“这桌子我得要他80,不行,200,要不要先300试试……”等了半天,张老头脖子都酸了,李牧的兴致却丝毫未减,仿佛正在搞一项重要的研究,早把张老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老头实在忍不住了,直起腰,又问:“哎,你给多少钱啊?”

李牧这才想起钱的事,心里暗想:“这可是件难得的好东西啊,自己玩了这么多年的古家具,从没奢望过能拥有一件这样的条案。可惜不知道这东西现在的市场价能值多少。小过,至少也得值个七八万吧,嗯,先给他三万试试。”

但是,捡漏这事可不是光靠眼力就行的,很大程度上,这也是一个心理上的拉锯战。不是亏了买的,就得亏了卖的。历来总是这样,无论是买方亏了还是卖方亏了,亏的都是厚道人。

李牧把三万的价格一报,张老头立刻从车上来了,也不知道是跳下来的还是掉下来的,反正是惊得不轻。张老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可他毕竟也是出来闯荡多年的人,脸色没有变化。

他咬了咬牙,说:“少于五万不卖。”

李牧一看,心想这是个懂行的人啊,不禁心生敬意。其实这案子五万也值,这些年黄花梨的价格涨得这么快,要是再放上几年,拿到拍卖行去,卖个十几万也是有可能的。这是李牧当时的想法,他还不知道,这张条案目前的价格己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牧打定主意,就让张老头留下地址,自己去取钱。其实李牧没钱可取,这些年的退休金早就都换成古董了。但没关系,可以找张家口的那个朋友借。那个朋友的儿子自己开了个不小的公司,对老爸又特别孝顺,就凭自己和他的关系,借这么点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李牧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和这个朋友关系太好,结果反倒坏了好事。

李牧来到李勇家,也来不及和他叙f日,先把巧遇黄花梨条案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先借我五万块钱,要是那老头把东西卖给别人了,就麻烦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牧的这个朋友也是厚道人,不但厚道,而且负责任。听完了李牧的讲述,他沉默了。他有钱,李牧这个人也信得过,但这钱不能借。因为这个李牧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人,这样误入歧途,自己不能不拉他一把。上次去李牧家,李牧的老伴抱怨了整整一天:“这老家伙,这么一把年纪了,到处乱跑不说,还在家里堆满了死人用过的东西。把家里塞满了还不算,还把退休金都花光了。现在又长本事了,学会借债了,整天在外头连蒙带骗的弄钱买破烂,这人已经快疯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李勇一心要帮他“戒藏”,但是直接和他讲道理肯定也讲不通,他决定跟李牧一起去看看那件东西。

两人来到张老头家,李牧一边看这案子,一边给李勇讲:“你看啊,这是明代黄花梨的条案,在中国古典家具发展史上,明代是黄金时代。这个时期家具,无论是造型、装饰还是工艺、材料,都已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地。这件东西不仅是明代的,而且是黄花梨的。黄花梨知道吧,就是降香黄檀。是一种名贵的木材,产于咱们国家的海南岛。这种木材只有树心能用来做家具,可是树心成长得特别慢,所以,可以说是百年成材。海南黄花梨在明代被选为了制作家具的上好木材,清代中期以后,就基本被用光了。现在,它已经被国家林业部列为一级珍稀、濒危的保护植物。这黄花梨不仅纹理清晰、细腻,如行云流水,十分漂亮,而且工艺性能也非常优越,它的缩胀率最小,不易变形,不管寒暑,都不开裂、不弯曲,韧性很好,持久耐用,百年不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这种木材,其实就是中药里面著名的‘降香’,又称‘降香木’和‘降压木’,有降血压、降血脂、提神静气、安神醒脑等药用价值,如果把它摆放在家中,对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

李牧在这边讲,张老头在那边仔细地听,一边听一边点头,心想:这还真是个宝贝,这件东西不能卖便宜了。

李勇越听越觉得李牧走火人魔。不就是一张破桌子吗?还什么提神、降压,怎么不说补血养颜呢?怪不得老李的老伴生那么大的气。李勇想到这里,拉着他就走:“就这破桌子,五万?劈吧劈吧烧火还差不多……”

李牧看李勇不买账,急得汗都出来了,一个劲地央求:“就借这一回,回北京马上就把钱还上。”

两个人这么一折腾,张老头心里又没底了,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啊?

最终,李牧没犟过李勇,无奈之下拂袖而去,直接回了北京。一回去,李牧就赶紧四处借钱,可是一F子借五万块,对他来说真不是个小数目,凑来凑去也没凑齐,李牧绝望了。

他长叹一声:“也许此生真的是与此物无缘吧。但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被不懂的人给毁了可就太可惜了,不行,就算我不买,也得找个懂行的先把它买下保护起来。”想到这儿,他一咬牙,来到了古玩城。

李牧和古玩城里的老黄比较熟,所以这次就直接找到他门上。老黄不是专门搞家具的,但这几年家具升值比较快,所以碰到好家具也收。李牧上门的时候,小周正在老黄店里聊天,李牧和小周不熟,但也认识,所以没背着他,直接把黄花梨条案的事和老黄说了。

老黄眼睛亮了,马上叫一个徒弟去开车,收拾收拾就要跟他走。还没出门,老黄又想,五万也不是个小数,自己又不是专搞家具的,万一打了眼……随即又找来一个专搞家具的朋友。

四个人刚要走,小周说:“黄老师,也带我去见见世面呗。”

老黄想,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就这样,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出了古玩城,直奔张家口而去。

到张老头家的时候已是下午,一行人进屋,发现屋里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见他们来了,张老头就把那两人带往别处。他们连水也没顾上喝一口,就直奔案子而去。

老黄带来掌眼的这位师傅姓马,收藏豸具多年,练就了一双“毒眼”,一看就知道东西是真是假。马师傅默不做声地看了一会儿问:“是五万吧?”

张老头嘴一撇,不住地摇头:“少了十万不卖。”

李牧急了:“不是说好五万的吗?”

“是,你一个人来是五万,带了这么多人来就得十万了。”

马师傅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大爷,这梓吧,您给我们找间屋子,弄点水,我们歇会,也合计合计。”

张老头出去后,马师傅立刻把门关上,开门见山地说:“这东西十万也值,大家赶紧凑凑钱,先把它买下来。这可是正经的明代黄花梨条案,这么便宜的价,咱们这辈子恐怕也碰不上第二回。”

“那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呢?”

“要是现在卖,至少能卖个三五十万,但黄花梨这两年涨价涨得特别厉害,要是放个三两年再卖,恐怕百八十万不会有问题。”

可是,老黄就带了五万,小徒弟当然指不上了。李牧更是没钱,马师傅倒是带了一万多,但凑在一起也还差得远。

这时,小周开口了:“我这儿还有三万。”所有的人乐坏了,真是老天相助!小周却并不急于把钱拿出来,他说:“既然是大家凑钱,那利是不是也都有份啊?”

老黄愣了,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讨论讨论吧。大家牵线的牵线,掌眼的掌眼,不分给人家也不合适,但怎么分法,大家发生分歧了。

小周想买下这案子就立刻回去卖了分钱。老黄在生意场打混多年,可不会这么鼠目寸光,现在正是黄花梨一路飙升的时候,就和股市的大牛市似的,现在卖了多亏啊,怎么也得等上两年再卖。马师傅也比较支持老黄。可是小周有小周的想法,要是现在不分到现钱,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李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争什么,争什么?不管以后怎么分钱,也得先把东西买下来才行啊,万一让门口坐着的那俩穿西服的给买走了,你们还打算分钱呢?分点油钱还差不多。

老黄赶紧递给他一杯水,说:“求求你了,老兄,您可别开乌鸦嘴。”

但李牧说的也有道理,大家争执了一会儿,终于达成妥协,先把东西买下,回去卖卖看,如果价格理想,就立刻卖掉,如果遇不到太好的买主,就存一存再卖。其实小周心里明白,什么价格算理想,也是人家说了算。

大家都把钱拿出来,一凑,一数,差了两千块。不过十万的东西,差两千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实张老头一直都在外面转悠,知道他们在屋里商量,可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他们在屋里唧咕了这么半天,是不是义不想要了啊?但门一开,张老头的想法立刻就变了,心想:这东西人概还是卖便宜了。因为他看到了桌子上堆得小山似的钞票。多年收废品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凑的钱,但凡是凑钱买东西,这东西一定很值。

本来这东西张老头不想卖了,可是人家都把钱摆出来了,也不好再涨价。不过天助老张,他们差了两千块钱,正好可以把这事再拖一拖。张老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我还不想卖呢,别说两千了,就是少两块,我也不卖。”

“这么大老远的,上哪给你取钱去?先交个定金,把东西拿走不行吗?”

“不行!”

老黄脾气比较急,正要和他吵,张老头的老伴出了个主意,大家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说:“你们看这天也黑了,现在回北京,路上也不安全。我弟弟家的房子就在隔壁,现在也没人住,要不你们晚上就先住那儿。你们不都带着卡吗?明天一早开着车去银行取点钱不就行了。”

这办法不错,但还有一件事让他们不放心,那两个穿西服的是什么人?

“哦,那是村南头老李家的二小子,现在在什么保险公司,跑到我家卖保险来了,说了半天,我也听不懂。”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想着住一宿,这笔买卖一定跑不了。

这时,李牧忽然说:“要不还是今天走吧,我到朋友那儿去借借看,两千块应该可以借到。”但大家都累了,没人同意他的提议。

吃过晚饭,大家舒舒服服地睡下了,但有一个人睡不着。他就是小周。白天的事让他觉得如鲠在喉,这群人里面就他没地位,他也是出了钱的,凭什么要听他们的摆布?

小周越想越气,十脆爬起来跑到院里去了,忽然又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等明天他们取了钱,自己这份钱就无足轻重了。那这利的事,还有自己的份吗?

他在院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转悠,忽然灵光一闪,掏出手机拨通了孙聋子的电话。这孙聋子是玩古家具的老手,专买卜好的黄花梨,出价痛快,只要他认准的东西,一样也没漏F过。他家就在廊坊,离这里不远。

孙聋子的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他儿子。父子俩得知此事后,连夜赶到张家口。

其实除了小周以外,还有一个人没有睡,这就是张老头。张老头正翻来覆去地琢磨:十万卖了吧,怕卖亏了,要是不卖呢?又怕回头人家不要了,再找不到出这么高价的买主。琢磨来琢磨去,心想,算了,也别太贪了,就十万卖给他们吧,明天拿了钱就踏实了。

这么一想,他就睡着了,刚睡着,门叩响了。孙聋子父子来了。二人进门后,简单地说明来意,张老头带他们去看了条案。三个人挑灯夜看——果然是好东西。孙聋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掏出十万放在炕上,张老头下意识地摇摇头,他就立刻义加上一万,张老头在犹豫之时,人家义加了一万。还没等张老头想明白,父子俩已经搬案子走人了。

张老头看着炕上整齐的一堆钱,追他们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钱倒是多赚了两万,但明天怎么和李牧他们交待啊?在屋里转悠了好几圈,张老头终于一拍大腿,干脆叫起老伴,带着钱走人了。

小周也回去美美地睡觉去了。孙聋子是讲信用的,他提供了这么有用的信息,自然少不了好处费。至于明天早上,大家一定会大骂张老头,到时候,他就跟着大家一起骂,骂完了,还得搭老黄的车回北京呢….

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小谭

这回可捡了个不小的漏。可是

人家捡漏都是赚大把的钞票,

他却是买了一个大大的教训

小谭的身世本和古玩沾不上什么边,但是他运气好,遇到了一位很能耐的师傅,所以就误打误撞地进了古玩行。

小谭的这位师傅是收藏世家,在古玩店也经营了些年,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又孤身一人,看看棺材本也够了,就关了店铺,回家养老。“退休”之后,他打算收一个小徒弟。说是小徒弟,其实就跟个保姆差不多,主要是照顾他的生活,当然精神好的时候,他也可以教这小徒弟看点东西。那时小谭刚到南京投奔表哥,他年纪小,又没有学历,工作很不好找,正好表哥认识这位老师傅,就把他介绍了过去。

小谭是个细致的孩子,又懂事又勤快,这位师傅对他十分满意。精神好的时候,师傅就把自己留着的那些好东西教给他看,还说慢慢教给他经商的规矩与经营的门道。

可是,师傅这一肚子的本事,只给小谭传授了两年,他老人家就驾鹤西去了。师傅的弟弟把他留下的好东西全都卷走了,又卖了房子。小谭不但丢了工作,而且连个住处也没有了,无奈之际,他只得独自出来打拼。

如今的小谭,已不是昔日刚来南京时那个落魄的小孩子了。凭着师傅这两年的教授,他己能独自鉴定一些比较典型的明清器物,他立志,要开一家自己的古玩店。

可是他没有本钱。就算有本钱,他还是开不了,因为他只从师傅那学到了一些很基本的鉴定知识,至于市场,至于经商,至于古玩行里的水有多深,师傅还没有来得及教给他呢。所以,他现在最好的出路是——找个工作。

这样,他就找到了杨青。

杨青是个和他一样年轻的小伙子,两人年纪差不多,眼力也半斤八两,所不同的是,幸运的杨青有个舅舅在天津开古玩店,无论是资金还是眼力上都给了他巨大的支持,而小谭那位经验丰富、火眼金睛的师傅却已撒手而去。

杨青做人很厚道,他并没有完全把小谭当雇员,而是与他兄弟相称,甚至还允许小谭自己买点东西放到店里去卖。这样,小谭一般留在店里看摊,有空的时候,自己也到外面收点东西,没钱买大件的,就买小件,赚点差价,心里也挺美。

渐渐地,小谭就对古玩市场有了一些了解,越了解,他就越觉得这个自己在行外时看着波澜不惊的古玩行,居然不但风急浪大,而且遍布暗礁。最让他头疼的是价格,尤其不好把握。

但机会说来就来了。一天下午,小谭接到一个电话,是找杨青舅舅的,请他帮着去看件东西,杨青的舅舅在天津呢,对方说那让杨青来看看也行。杨青也正忙着呢,就跟小谭说:“你去一趟吧。”

小谭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匆匆赶往电话里说的那处小院。

进了小院,看到侧面的小屋里挺热闹,四五个人围着一口青花缸指指点点,争论得挺激烈。给他打电话的人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见他进来,有点失望,只轻轻点了点头,就又把目光收回到了缸-卜。别人都不认识他,见他年轻,穿着也朴素,更不会去理会。

小谭的到来使刚才的争论暂停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热烈的状态。小谭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屋里一共五个人,四个人辩论赛似的对着此缸各抒己见,一个人只听,不说话,手里夹着根烟,不住地吸。

小谭不好意思挤到前面,只好站在外围晃着脑袋,虚着眼睛对这只缸左看右看。隔着一圈人,隔着缭绕的烟雾,小谭看着这只缸,只觉得眼熟,后来忽然一拍脑门,明白了七八分。他也不说话,一边看,一边听着大家的争论。

这次的争论很有意思,对这口缸的断代,四个人有三个看法,每个人看法都和小谭的不一样,但又都说的有根有据,十分有理。

大胡子非常自信地认为这是个赝品,还说得慷慨激昂,比现在电视台那些鉴宝节目中的专家还自信,还有派头。小谭心说:唉,这是一“棒槌”。什么是“棒槌”呢?就是外行、菜鸟,不怎么摸门,和针比,缺眼儿。

小眼镜,二号辩手(细声细气,斯斯文文,一看就是知识分子),这位二号选手对于大胡子不看东西就发表言论的行为很是不屑,但他认为东西是新的。他可是仔细地看过东西以后才谨慎地得出这个结论的。

一直在抽烟的那个人手中的烟剩了个烟头,他把它狠狠地摁死在烟灰缸里,然后又点燃一根新的。

三号辩手是一个小瘦子。性格温和,说话慢悠悠的:“我觉得应该不新,明显是仿万历的,可能是民国仿的。万历的东西,一是康熙仿的比较多,一是民国仿的比较多,我看是民国。您看呢,梁总?”

梁总就是给小谭打电话的那个人,他皱着眉头,仿佛自言自语:“万历的风格是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是康熙仿。我有件康熙早期的东西,青花发色挺像的,也是这样灰蓝灰蓝的。康熙仿万历五彩的东西也比较多,但也仿青花。我看这青花的发色灰蓝灰蓝的,就是康熙的,可是这画工又比较软……”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什么,冲着小谭说:“哎,对了,来,你也来看看。”

小谭这才有机会走到近前,上手看这件东西。只见这缸高约40厘米,口径约有50厘米,器犁有一点不周正,但基本没有伤。缸上的图案是三条栩栩如生的鱼游于繁密的水藻之间。其青花发色蓝中偏灰,釉质厚实温润,白中闪青。小潭把它轻轻搬倒,看了看底部,底是砂底,底足边缘有一片很小的磕,露出的胎体润泽如丝绸。小谭又一手扣缸底,一手托缸沿,用力把它向上提了提,的确很重,但并没有什么打手之感,有的只是熟悉与亲切——它和师傅家那半只万历残缸实在是太像了。

想起师傅,小谭忽然觉得一阵难过,眼窝一热,竟差点滴下泪来。

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抽烟的那个人再次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摁死在烟灰缸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说实话,这缸是我从一个拆迁户那买的,说上辈儿留下的,什么年代他们也不知道,搬家不方便,就卖了。我花5000买的,可能是被骗了,不过有什么话,就请直说,这点钱,我还赔得起。”话虽这么说,可是那也心疼啊,就冲他那一脸的严肃,小谭也不敢轻易开口。

又看了一阵,小谭终于llx定了信心,放好大缸,朗朗说道:“万历本朝!”

大家的目光刷地投向小谭,这个结果实在太出入意料,所有的人都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可是,他却已经说完了。

他没有读过太多书,说不出那么多的道理,当初师傅教他时就告诉他,这样的就是康熙的,那样的是乾隆的,这种花的是成化的典型画法,那种的发色要好好看看,是嘉靖的典型发色。这两年里,他每天都在师傅的库房里抚摸这些东西,日子久了,对这些东西慢慢地熟识,面对它们,就像面对一个很熟的朋友,无论他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帽子,是背影还是侧影,只要是这个熟人,他就认得。况且师傅家正好有半只万历的残缸,和此缸几乎就是同胞兄弟,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对这缸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可是这个过程,他怎么才能和大家说清楚呢?

小谭急得直咽唾沫。人家见他说不出道理,很是失望。这算什么?一个小毛孩子信口雌黄,你说万历就万历啊?

大胡子冷笑道:“小年轻,别随便说话,这东西要是不新,我嚼嚼吃了它!”这话一出,刚才看民国的小瘦子和看康熙的梁总也含糊起来。

这位大胡子,也得算个小有名气的人,据说他做灯具生意赚了不少钱后,就喜欢上了收藏。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收藏了上百万的东西。暂且不论眼力,就冲这“魄力”,他的话就不可能没有几分分量。当然,有分量也只限于这次争论后的一年之内,因为据说一年后,他请了一位国家级的鉴定专家,把他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个人一生买一件假货不难,但若是一屋子藏品中一件真的都没有,也挺不容易的。”

原来这位仁兄竟在几个古玩奸商合伙的忽悠之下,到全国各地淘换假货。更为可恨的是,有的奸商还专门拿假货当标准器,头头是道地讲给他听,还夸他学得快,标准器都是假的,那还上哪儿买真的去?

但这都是后话,谁也没长后眼,在这场辩论时,他还是有很有威信的。人家都放话了,“东西不对就吃了它”,谁还敢不信呢?

小谭就不信。

“这东西肯定真!”他梗着脖子,对着这几个“棒槌”和疑似“棒槌”,气得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为了证明自己的看法是对的,他又加了一句:“你们要都不信,这缸卖给我!”缸的主人一听,来精神了:“小兄弟,你真要啊?”小谭愣了-F,但马上还是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这个天上掉下的便宜,不占还真就不行了。小谭虽然对物品的市场价不是很清楚,但他也知道,用买萝卜的价买人参一定是亏不了的。

缸的主人说:“这东西在我这儿也放了好久了,我也不知道真假,你要真是喜欢,6000块,拿走。”

他一说完,小谭就拍案而起。他严肃地说了一句话,四座皆惊。

“等着,我去借点钱!”

他就这么走了,留下的人都没说话,各怀心思。没多久,小谭就回来了。6000块,桌上一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脆得大家都没有机会说话。

缸买回来,就放进了杨青的店里。这6000块钱呢,本也是找杨青借的,两人说好,等东西赚了钱,两人平分。

那要是赔了钱呢?两人根本就没往这上想,肯定不会赔钱

缸放了很久,一直无人问津。有一天来了个上海人,一眼看中,一口价就给8万。

当时小谭没有在,杨青就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卖,小谭一听心里也很没底,随口说了一句:“得要10万”。电话挂了,一会又打过来,人家又一口答应了。小谭一听,直拍大腿,心想:“完了完了,卖便宜了。”意外的是,等小谭回到店里时,看到缸还在原地。上海人又不要了?当然不是。一般人出门身上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钱?前些年不像现在,到处都可以刷卡,那个时候还得付现金呢。所以上海人当时并未买走东西,而是约好第二天带钱来取。小谭想了想,嘴角一歪,笑了。

第二天傍晚,小谭见到了这位上海人,斯斯文文的,提着一只皮箱,还带了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不用问,付现金,而且拿东西的人也找好了。“14万是吧?”小谭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是14万昵?明明讲好10万的嘛!”上海的客人一听,有点急了。小谭也一脸的困惑,赶紧叫杨青:“咱不是说好14万的吗?”杨青和小谭早就串通好了,他比小谭的表情还困惑:“不是和你说十十(不念十,要念丝)万

杨青本来不结巴,可是一着急,就有点结巴起来。10万就说成了“丝丝万”,问题就在这了,大家面面相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也不能歧视人家的生理缺陷啊。

这上海人实在是喜欢这个缸,算了,加4万就加4万吧,幸好卖主没理解成40万。看看天色已晚,银行也关门了,算了,明天再来取吧。

小谭一面得意,一面也很失落。这上海人怎么义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可见这缸要价还是低。这怎么办呢?第二天,小谭一大早就出门了,为什么呢?又变卦了啊。虽然这一次杨青极力反对,希望见好就收,但小谭坚决要求要这么做。小谭有自己的打算,要是这一次上海人还能答应,那就卖给他。只要能成交,我就有钱开自己的古玩店了,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就算熬到头了。杨青哪里能想到这些原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上海人来了,杨青硬着头皮接待他,很不好意思地对人家说:“抱歉啊,这缸昨天有人要了,人家出30万,1万定金都交了。”上海人这次真的恼了:“我们不是都讲好价了吗?你们也太不守信用了!”杨青满脸堆笑:“是,是,你看我这朋友,不会办事。但这东西也不是我的,我也没办法,人家昨天晚上来的,还交了定金,您也没定金啊。”这话把上海买丰堵得不轻,脸都气紫了。但杨青又接着说,“要小您看还能不能给个更高点的价,我再帮您跟他商量商量,毕竟是您先要买的嘛。”

上海人沉默了半天。还是不得不佩服人家理性和有涵养:“这样吧,这缸我出28万,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现在就给卖主打电话,如果可以,现在就让他(一指身边的小伙子,他也跟着来了两回了)搬着缸,我们一起去银行,付现金、转账都可以。”杨青赶紧再给小谭打电话。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了。6000块买的东西,硬要28万,还不知足吗?其实小谭这回倒不是不知足,而是觉得这个谎没圆,面子上变不去,硬要30万,少一分就卖给别人。

上海人终于暴发了:“这东西我不要了!就是l块钱,我也不要了!你们太不讲信用了1 10万,14万,30万……你们当我不知道吗?你们一直在跟我耍花招!你们这么做生意,要吃大亏的!”说完拂袖而去。

没想到,还真是一语成谶。

上海人走后,小谭回到店里,心情很复杂,又失落,又庆幸。

这缸到底值多少钱呢?还是找个人帮着估估价吧,要是再碰上买主,可不能再像这回似的了。两人这么一商量,就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杨青的舅舅。赶紧给舅舅打个电话,请他火速赶到南京。

舅舅听明白了两个小家伙的请求,一口答应。过了两天,舅舅就来到了店里。店里的圆桌上摆着那只青花大缸。舅舅一眼就看到了它,水也没来及喝,就直奔它而去。围着它先转了一圈,然后搬倒,看看底,再立起来

越看他心里就越高兴,“行,你们两个眼力有长进,这样的东西也敢收了。”

两人听着当然更是高兴:“舅舅,您看这是什么时候的呢?”

“万历的啊,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那您看能值多少钱呢?”

“嗯,这个啊……”舅舅+边说,一边要把这缸翻过来,再看看底。他头一次看底的时候,是一个人搬着这个缸慢慢翻的,缸比较大,他翻着比较费力。j小谭机灵啊,早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了,所以这一次再翻缸,他就过去帮忙。

一个人看东西的时候,另一个人伸手帮忙是古玩行的大忌,两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或是动作不一致,很可能导致东西的破损。这一点,小谭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可惜的是,直到此事发生以后,他才真正地明白。

小谭帮着杨青的舅舅翻这口缸,两个人用力一翻,这缸就鬼使神差地翻到了桌子下面。

三个人,全傻了。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大痛无知觉。

呆呆站了很久,杨青的舅舅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蹲下身子,小心地把躺在地上的大缸扶着立起来,小谭别过脸去,不忍看,不敢看。

杨青倒是伸着脖子,看明白了。缸的一半还是完整的,另一半已碎成了几块。

杨青的舅舅毕竟是老江湖,他虽然也十分懊悔并且痛心,但还是理智地指挥着两个年轻人,收拾起碎片。

小谭看着那半只熟悉而陌生的残缸,百感交集。

一个月后,杨青的舅舅寄来了14万块钱。

舅舅在信中告诉杨青,其实这缸按当时的行情,就是完整的,也值不了28万。那上海人的出价,实在是不低。至于他汇的这14万块钱,有4万是卖残缸的所得,还有10万,是他赔给这两个年轻人的。

年轻人不懂规矩,帮他翻缸,罪有可恕,可自己在这行多年,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实在是不可原谅。他心中的愧疚,难以言表。最主要的问题,还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真品又少了一件。

小谭心里明白,这件事,主要的责任当然在于自己。这10万块钱,与其说是赔款,还不如说是杨青的舅舅赞助给杨青的,这与自己,几乎没有关系。

小谭望着杨青取来的这些钱款,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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