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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秘密印钞局(6)

2011-03-23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第六章 策反失败

重峦叠嶂,峥嵘奇艳的天桂山上,有座修建于明朝的青龙观,是明崇祯时宦官林清德出家之所。当年丹碧辉映,规模宏伟,香火鼎盛,从山下到山门,竟有石磴道千余级。鬼子进山后,盗走了崇祯皇帝的铜像,捣毁了门窗,杀害了道士。掩映于苍松翠柏中的名刹就此圯废,令人扼腕痛惜。印钞厂被焚后,这座没门没窗的古建筑便成了印钞职工的栖身之地。

盛夏来临了。火轮杲杲,砾石流金。树枝儿纹丝不动,蝉叫声令人心烦意乱。就在这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的酷暑天,一对新婚夫妇手持唐县三专署的介绍信,在平山县委通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平山县。

柳强和杨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经交谈,方知男的叫吴敏,女的叫沈雨岚,结婚还不到两个月。

吴敏边用手帕擦汗边递上一封鸡毛信:“柳书记,这是专署沈剑飞专员亲笔写的介绍信,请过目。”

柳强阅信,上面写道:

柳书记,日寇多次扫荡我冀中根据地,部队和群众都损失惨重,我们急需生产自救资金。专署特意派了吴敏和沈雨岚同志向你们求援来了。望能支援边币一百二十万元,不胜感谢。

此致

敬礼

唐县三专署 沈剑飞

1942年7月6日

柳强点头说:“好,我们马上研究,沈雨岚同志是沈专员的女儿吧。”

雨岚绽开笑靥:“是啊,您怎么猜出来的?”

“二十年前,我们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中,争相传诵一首吟咏京都岚山樱花的白话诗,那就是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周恩来同志的《风雨岚山?日本京都》一诗:

雨中二次游岚山,

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

到尽处突见一山高,

流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

潇潇雨,雾蒙浓;

一线阳光穿云出,愈见姣妍。

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

??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真愈觉姣妍。

雨岚赞:“真是好诗,格调高卓,词彩清丽,不愧咏花上品。莫非我爹就是受这首诗的影响,给我起名雨岚?”

“对!当时我和你姑父举双手赞成,我还打趣说一个聪慧俊秀的女性能与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相伴终生,委实太幸福了。”

雨岚惊喜地说:“哎呀,原来您就是刘剑翔叔叔啊!常听我爹谈起您,那时人们都把您、我爹、我姑父温剑奎称之为‘军校三剑客’哩。”

柳强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彩:“是啊,那时我们都非常年轻,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都想为国家为人民贡献一腔热血。岂知回国后二水中分,金石之交,因信仰相左而操戈;同窗之友,缘主义不同而离心。尤其因白色恐怖,多少战友壮烈牺牲。我后来改名柳强,喻意革命者要像柳树那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要经得起雨雪风霜。”

“您的名字改得也很有意义。柳叔叔,我爹让我带封信给姑父,劝他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这信请您审查一下。”随即递信给柳强。

柳强推开说:“家信我就不看了,你姑父家发生了重大变故。你姑母病逝,你表兄叛变革命后被处决,你妹秋岚又被鬼子强暴致死。”

雨岚目瞪口呆,忽地大哭起来:“姑妈!妹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强沉痛地说:“秋岚是鬼子宪兵队长井原的小姨,正逢冈村宁次来灵寿为井原授勋,秋岚被轮奸致死,井原一气之下自杀身亡。”

雨岚抹了一把眼泪说:“秋岚有日本皇家血统呀,鬼子竟连本国的同胞也不放过?”

“雨岚同志,你太年轻幼稚了。天高皇帝远,那群畜生才不管什么皇家不皇家呢!日本军国主义是中日两国共同的敌人。有一次,鬼子伤兵内讧,日军关东军参谋长木村兵太郎竟将伤兵全部活埋。至于日本三大‘中国通’之一的板垣征四郎,其凶残更是令人发指。在忻口战役时,国民党第十四集团军218旅董其武部的官兵们利用掩体和战壕,向敌人猛烈射击,用火力在阵前筑起一片死亡地带。进攻的鬼子一排排倒下。联队长栗饭原秀带士兵狼狈地败下阵来,板垣征四郎挥刀砍下两个士兵的脑袋,大骂:‘笨猪!笨猪!就是战死,也不能后退。你为什么不用‘肉弹’战术?’在栗饭的胁迫下,20个日本士兵浑身绑满手榴弹、炸药包、或蛇行、或猿跃,再次冲到我方阵地时纷纷引爆,把阵地撕开一个大口子,鬼子步兵踩着同胞尸体,蜂拥而上,向纵深进攻。

训练场上,板垣向21名年轻漂亮的日本女兵发号施令:‘女子报国队训练科目:脱衣服。训练目的:彻底地丢掉羞耻感。现在我命令所有女兵把军装、内衣全部脱光!’

女兵们面面相觑,数百名日本围观的官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板垣训斥女兵:‘你们是不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命令你们立即脱光衣服。’

所有女兵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但一动不动。

板垣抽了女兵队长堤美惠子两记耳光,又摸了她一把胸脯,威胁道:‘快脱,不然我就让男兵来给你们脱。’

女兵们羞涩地解开胸扣,露出雪白的胴体。长期处于性饥渴中的官兵见到那洁白如玉、一丝不挂的本车裸女,顿时骚动起来,脱去衣裤,一拥而上,扑倒女兵,争相淫乱,互相大打出手,一军官拽起一个伏在女兵身上的士兵,对其脑袋连开三枪。结果那21名风华正茂的妙龄少女变成鲜血淋漓、僵卧在地的21具女尸。”

雨岚惊呼:“哇!太恐怖了,太可怕了,真是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杨杰插嘴道:“因此冈村等人向秋岚施暴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野蛮的军队注定要灭亡的。”

雨岚问柳强:“那我爹的信要不要给姑父?”

“可以给,但不能让第三者在场。如果你姑父不愿投诚,千万别勉强,赶紧脱身。”

“是,我记住了。”

深夜,在青龙观偏殿里,一盏油灯发出荧荧亮光。

柳强与杨杰、赵普在墙角揭开两块大方砖,露出一个地窖。杨杰自告奋勇:“我下去。”

柳强嘱咐:“小心一点。”

杨杰纵身跳下地窖,随即将一捆捆钞票托上,柳强和赵普连忙俯身接过。三人用布袋将钞票装好,扎紧。

赵普数了一下:“嗬,正好是十二袋。”

柳强对杨杰亲切地说:“小杨,经领导研究,决定由你带队,负责把这十二袋钞票送往唐县三专署。此去有好几百里的行程,一路上关隘重重,敌人的封锁线密如蛛网呀。组织上相信你们能完成这个任务,我等候你们胜利的消息。”

“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好!任务完成后立即返回平山,我为你们摆酒庆功。”

“谢谢首长,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皓月如盘,群星眨眼。

杨杰与赵普、吴敏等人用桐油雨布将十二袋钞票包扎得严严实实,六个人赶着六匹军马,向柳强挥手道别。

一行人马步羊肠、爬高坡、涉小溪,行路颇为艰难。不料天色陡变,乌云如泰山压顶,暴风似饿虎咆哮,闪电如金蛇出没,骤雨似银箭攒落,吓得马儿“咴儿咴儿”惊嘶狂奔。杨杰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劲勒住缰绳,冒雨在没胫的泥泞中?水前进。

风恬雨收,??碧空中又是明月皎皎、繁星灼灼、薄云纤纤。只苦了运输员们,一个个淋得像只落汤鸡。精湿的衣裤紧贴身上,磨得皮肤生疼。布鞋成了两只大泥疙瘩,举步艰涩。吴敏见雨岚发梢上滴着水,被夜风吹得直打哆嗦,心疼地问:“雨岚,冷了吧?”

“嗯,是有一点冷,可我心里热乎着哩!”

吴敏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杨杰向她投去赞许的眼光。

吴敏慨叹道:“我在初中读书时就听说平山县天桂山的青龙观金碧辉煌,早就想亲临佳境一饱眼福。谁知观景不如听景,到了那儿一看,心凉了半截。断壁颓垣,杂草丛生,徒有虚名哇。”

杨杰摇头:“吴敏同志,你这想法是错误的哟!”

“哦,错在哪里?”

“我家祖祖辈辈住在天桂山下的天桂村。我小时放羊割草时,常听到观里回荡的钟声。一抬头就看见白云和绿树丛中隐露出飞檐翘角,红墙碧瓦,真像仙境一般。那时进香朝拜的人从早到晚不断,热闹得像赶集。要不是鬼子祸害,青龙观能这么破落吗?”

“说得倒也是哟!”

杨杰咬牙切齿道:“一提到青龙观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那些破坏青龙观的鬼子劈成两瓣儿!”

一条小河闪着粼粼清波,六匹军马撒腿奔去,低头狂饮。六人趁马喝水时,抓紧时间洗了洗脸和脚,取出袋中的衣物鞋?,换了一身装束。杨杰等四人套上了八成新的白布褂裤,千层底黑布鞋,个个猿臂蜂腰,剽悍威武,一看宛如豪门贵族的护院跟班。

吴敏英俊挺拔,他梳着大背头,穿一身做工考究的米色绸衫绸裤,脚穿一双米色尖头皮鞋,愈显得风流倜傥,潇洒出尘。

雨岚是豪门之女,自幼在锦绣丛中长大,生得面如满月,发似乌云,肤若凝脂,腰如弱柳。经过精心修饰,更是妩媚姣俏。

众人停睇不转,纷纷称赞:“嗬,雨岚这么一打扮,真比海报上的电影明星还漂亮哩!”

雨岚佯装气恼,小嘴一噘:“你们再拿我打趣,我就不理你们啦!”

“开开玩笑么,何必认真!”

“是啊!是啊!你长得这么俊,还不许人夸啊!”

雨岚笑得花枝乱颤,白嫩的双颊飞出两个圆圆的酒窝。

杨杰等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城门口,那些衣不遮体、鸠形鹄面的过往行人,恍疑相逢天外来客,都驻足讶然神凝目注。稍停,又不约而同地把眼光集中到雨岚身上,只见她眉画远山,唇点樱桃,面敷脂粉,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盘成高髻,上插翡翠簪子,颈挂珠链,指戴钻戒,身穿?色百褶长裙,肩挎白色坤包,脚蹬白色高跟鞋,分明是电影中的时髦女郎。

杨杰等人神态自若地往城里走去。一直张大嘴巴,两眼直勾勾地欣赏美人姿色的獐头哨兵,竟忘了自己在站岗,见杨杰等人进了城,这才反应过来,忙拉开枪拴吆喝:“站住!站住!”

吴敏回身没好气地抢白:“凶什么!凶什么!我们还能飞上天不成?我带了媳妇去拜访你们的温团长,你们也不给点面子吗?”

一个黑面虬髯的伪军耸了耸肩咧咧嘴道:“公事公办嘛,也谈不上什么给面子不给面子的。”

吴敏大度地一笑:“既是例行公事么,也就罢了!两位兄弟辛苦,来,弄根好烟解解乏。”说罢掏出一筒包装精致的香烟,各递了一支。

两个伪军抬眼觑见,欢叫起来:“哇!绿炮台!好烟!好烟!”

当时“绿炮台”乃是英、美两国在华联合开设烟厂所生产的绿锡包(又称“三炮台”)香烟,价格十分昂贵,多为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所享用。两个穷小兵只看见温剑奎抽过,平时莫说品尝了,连摸一下都没机会。

吴敏又取了一支叼在自家嘴角上,掏出玲珑精巧的打火机,随手一揿,“呼”地一声,冒出了红中带蓝摇曳不定的小火苗。吴敏点燃了烟卷儿,手往前一伸,两个伪军忙不迭地低下脑袋,凑着点上了火。两人美美地吸了一大口,徐徐吐出了几个烟圈儿,陶醉地赞叹:“嚯!过瘾!过瘾!到底是洋烟,香味浓,劲头冲!”

獐头伪军边吸着纸烟,边色迷迷地盯着盛妆靓服的雨岚淫邪地说:“我的妈呀!好水灵的小媳妇,搂着睡一夜死了也值啦!”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淫棍脸上挨了雨岚一巴掌。雨岚粉面通红,指着他斥骂:“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调戏姑奶奶,把你们的温团长叫来,我要当面责问他,是怎样调教手下的兵的!”

獐头伪军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慌忙求饶:“姑娘恕罪!恕罪!小的有眼不识荆山玉,您就饶了小的吧!”

黑面伪军冷冷地问:“温团长是你什么人?”

“姑父”

“那好,咱一起去见见温团长。”

吴敏客气地说:“请老总带路。”又对杨杰说:“你们先往前走吧,我和雨岚待会赶上来。”

杨杰低声叮嘱道:“人心隔肚皮,以不变应万变,到指定地方碰头。”

“好!”

到了温家门口,黑面伪军叫开了门,戴月娇听说是主人的侄女侄媳到了,忙热情地招呼吴敏夫妇:“老爷在家哩,请进!”

吴敏塞给黑面伪军两块大洋说:“给老总买酒喝。”那人接过敲了敲,又用嘴吹了口气,笑道:“谢谢先生。”满意地走了,边走边哼起京剧:“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

雨岚对戴月娇说:“我有话要单独对姑父说,请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戴月娇一口答应:“行!行!没问题。”雨岚又对吴敏说:“你就在院子里转转吧,我很快就会完事的。”

吴敏点头说:“你快去快来。”

戴月娇领着雨岚来到堂屋,“老爷,您看谁来啦?”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正躺在榻上抽大烟的温剑奎闻声抬头,坐起身子,惊异地呼喊:“是雨岚哇!”

雨岚忙唤:“姑父!”

戴月娇殷勤地说:“小姐请坐,我去泡茶。”

雨岚坐下,与温剑奎互相戒备地对视。戴月娇端茶盘放桌上,笑道:“小姐请用茶。”

“谢谢。”

温剑奎挥手道:“你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戴月娇一边答应一边出了门。

雨岚见她已走远,起身关上门,对温剑奎泣道:“姑父,我特意来看望你们,谁知我妹、我姑妈和表兄竟横遭不测,真让人伤心啊!”憋不住哭出声来。

温剑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烦躁地皱眉:“死就死呗,哭什么哭?你到这儿来还有别的事吗?”

“有!有!我爹让我带封信给您。”雨岚边说边把信递去。

温剑奎阅信,冷笑着划根火柴把信烧了,对雨岚说:“你给我带个口信给你爹,八路军杀了我儿子,我与他们誓不两立,决不可能跟他们合作的。”

雨岚委婉地劝说:“姑父,表哥叛变革命,害得钱库被烧,印钞局宋局长牺牲,根据地为此蒙受了巨大损失,实在罪不容赦。请您老人家三思而行,不要以个人恩怨丢掉民族大义,当汉奸是要留千古骂名的啊!”

温剑奎桌子一拍:“谁当汉奸啦?我这不是曲线救国嘛!”

“你带兵跟在鬼子后面去清剿,去扫荡,糟害乡亲们,为虎作伥,不是汉奸又是什么?如果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马上掉转枪口,为抗日而战,以赎其罪。”

“放肆!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温剑奎突然变了脸,掏出勃郎宁手枪,指着雨岚喝道:“快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雨岚气得红了眼圈,上牙咬着嘴唇,开了门噔噔噔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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