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可以吃。”
“我妈也说可以吃。”
“我妈也这样说!”
三个孩子抢着回答。他们吞着口水。为了不让张果子看见他们的馋样,每个都用脏兮兮的袖子捂住嘴巴。
陈实取下三块肉,一人一块递给他们。并且让孩子们先放下瓷碗,吃完再端几块回去。
没有跑回去端碗的孩子还站在远处,她好像不知怎么办才好,立在那里不敢动。
“你过来。”张果子喊她。
穿短红衣服的小姑娘向陈实和张果子走来,她的眼神空茫茫的。
陈实取下一块肉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羊肉没有说话,闷声坐在火堆边,她吃得有些急。
“红花,你慢点吃。还多着,多着呢。”陈实这样对小姑娘说,他抬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张果子,想说点什么没有说。
山风吹得红花有些怕冷,她缩了缩身子像一只受冻的小鸡一样靠在陈实身边。陈
实想要脱下外套给她穿上,张果子摆了摆手,进去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出来。
红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的妈妈死了,生下无数个女儿之后喝药死了。红花的爸爸想要生个儿子,但是红花的妈妈一直生到死也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们天天吵嘴,终于吵死了。
红花的新妈妈是个年轻的女人,不足三十岁,给红花的老爹终于生了一个病恹恹的儿子。红花的老爹每天抱着小儿子,就像老母鸡孵蛋一样时刻不离。红花的新妈妈十分凶悍,背地里不让红花吃饱饭。这些事情红花的老爹是不管的。他眼里只有他的小儿子。
红花只要吃上两碗饭,她的新妈妈就要瞪着一双傻气凶残的双眼望着她说,一个五岁不到的娃娃需要吃这么多吗?你是不是不知饱足?我真怀疑你的胃是不是坏掉了,不受控制了。
红花听到这些话会立刻放下碗,虽然她还不足五岁,但是已经表现得比十岁孩子还要懂事。她帮新妈妈劈柴,喂鸡,放羊,现在是春天,她还能学着大人的样子播菜种。她想尽量表现自己,让新妈妈给她多吃一碗饭。今晚要不是闻到肉香,她不会偷偷跑出来。
她是个乖巧得像个奴隶一样的孩子。
“哟,老果子大……哥,你们在烤羊肉吃呀?”是红花的后妈来了。她慢腾腾扭动着腰杆走来,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好像是刚巧经过这里一样。
“嗨,这娃娃,我到处找她呢。天气还这么冷,冻感冒可不好。”女人走到战战兢兢的女孩面前,慈爱地替她穿上一件外套。她把张果子披在红花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放在一边。
“嚯,你对红花真好呢。”张果子说。他没有抬眼看她,也没有喊她坐下来吃肉。对于她那声讨好的“哥”也没有说一声感谢。但是他举起酒杯说:“要不要来一杯?”
女人自己坐下来了。她在烤架上取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又接下张果子的酒喝了一口。
“有什么办法!我可是操碎了心。难道不是吗?小的还那么小,她呢,什么事情也还帮不上忙。我也不指望她帮忙。还不大的娃娃,又死了亲妈,我是要真真的对她好点才行。我刚来两年,已经给她做了五双鞋子。我自己生的还一双没做呢。就这样还讨来一些闲话。天地良心!”红花的后妈指着天说。
张果子和陈实都微微笑着点头,好像很同意她的说法。并且给她投去了同情的眼光。
“你果子爷爷的羊肉,可以多吃点。长胖些。”女人撕下一块羊肉放在红花手里。女孩接过肉,呆呆的。
“她穿鞋太费,我是机器也忙不赢啊。天地良心!”她指着女孩的光脚。
张果子和陈实又点一下头,继续喝酒。
女人已经吃下好几块羊肉了。她说话快,吃羊肉更快。不多一会子,酒足肉饱,她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