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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喉和交颈(6)

2013-04-06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一动,就牵着脖子上的伤口,那疼痛不是蔓延到全身的,如果蔓延到全身,还是连在一起的,那疼痛是一种割裂,硬生生的,让人心生恐惧。那天晚上,她倒没觉得恐惧,至今想起来,仍觉得迷糊、疑虑,好像一头扎进了一团雾中,影影绰绰的,前面有什么东西,但,看不清楚。

“咔嗒”一声,门响了。曹芷芬知道,是母亲李瑛。

一听说女儿出事,李瑛就从家赶到医院,几天来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晚上就在旁边的床上和衣而睡。这些年来,曹芷芬倒是第一次和母亲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前她每次回家,总是待不了多长时间,便被母亲颠过来倒过去诉说过去的那些事情搞得全无心情,落荒而逃。这次在医院,母亲眼睛红红的,苦着一张脸,给她擦身子,换衣服,喂汤,倒是一句话都没说。曹芷芬是知道母亲的,哪怕在她嘴里是天大的委屈,只要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了,说不出来的时候,才真是难受。曹芷芬只能那样看着母亲,在夏天里永远穿着一条白色的绵绸裤子,上衣却不像别的中老年女人那样,花花绿绿且讲究质地,这两年她喜欢穿颜色粉嫩的棉质宽松网领衫,而且,上面常常有卡通图案,好似返老还童一般,就像今天,鹅黄色的网领衫上用线条勾勒出一只憨态可鞠的小熊,她就带着那只小熊,一声不吭地在曹芷芬面前晃来晃去。曹芷芬想起父亲离家出走的那个除夕夜,母亲也是一声不吭的,把什么都准备好了,顺手拿起一条裤子,慢慢地补起被磨破的裆。补着补着,她的嘴唇一哆嗦,泪就流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曹芷芬和哥哥并没有过去安慰母亲,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很久没有散去——或许对兄妹俩来说,终有散去的一天,对母亲来说,却永远也不会散去了。成年之后的曹芷芬每当想起那一幕,心里其实是疼惜母亲的,但是她终于无法忍受母亲的永无休止的诉说——借着诉说,母亲得到了宣泄,甚而得到了某种快乐,看上去,她和过去离得那么近,可是曹芷芬觉得,那是一种靠近的远离,岁月之手像一个电脑高手一样,悄悄地涂改着她身后的背景,而她,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宁愿如此。每想至此,曹芷芬总有一丝内疚,翻腾着。终于无语。

从第三天开始,病房里渐渐热闹起来了,探望的人一个接一个:曹芷芬这两年因了婚姻失败,疏于和过去的同学朋友交往,来探望的,倒多是李瑛的老同事和街坊邻居。来了一个人,李瑛便精神起来,先是不厌其烦地说起她怎样得到消息,心里怎样担心害怕。她不停地比画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啊”,便不能再说下去,仿佛踏在悬崖边的人,再迈一步就是另一个深不可测的世界接着又一遍遍地诅咒:“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得了这样的毒手,那还是个人嘛,活该让天打五雷劈!”她只能在这样的诅咒中对抗着内心的恐惧!这时,来人往往会略带迟疑地问起某个问题,两人便窃窃讨论起来。

“你不知道呢,刑警队的人都来了三四次了,对这个案子重视着呢。”

“是吗,那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瞧你说的,要知道是谁干的,还一遍遍跑过来干嘛!”

“那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线索吗,他们倒是问过我,小芬最近有没有和人闹过矛盾,我这个丫头,你也是知道的,好是好,就是跟她那个爹一个样,闷,问她十句话,她能回答个半句就阿弥陀佛了。不过我想着,除了那个姓谭的,还能有谁?两个人离婚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别人哪个离婚的时候不是吵得惊天动地的,他俩倒不声不响就离掉了。’这人啊,活着有个规律,该折腾的时候就得折腾,今天没折腾,就得留到明天。这不,就摊上了!不过那个姓谭的,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我想一想都后脊梁骨发凉啊!”

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李天亮面前的小盆里已经堆满了小山样的蒜末,剁得那么细,颗颗粘连着,散发出浓郁刺鼻的蒜味。他仍然在厚厚的大案板上“咚咚”地剁着。这个活在平时是两个小姑娘做的,可今天中午,送走上学的女儿后,他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拿个拖把拖地,把桌椅板凳碰得山响,连耳朵不好的老娘都问他怎么了。他只好早早跑到烧烤店,备起了料。各种佐料之中他最爱用的就是蒜,这东西,生的时候像个愣头青似的,那么冲,经他的手撒到食物上,再经炭火慢慢地烧烤一番,就绵软了,融合了,百炼钢成绕指柔。李天亮喜欢这个过程。可是最近这些天,他总觉得经自己手烤出来的东西,味道大不如前,料还是那些料,吃进嘴里却没有了那种浑然一体的快感,好像缺了点什么。他怨怪两个小姑娘剁蒜不够细,自己操起了刀。

还是六神无主,心浮气躁。他想到去医院里看曹芷芬那天,正好碰上了曹芷芬的哥哥从外地回来看她。她哥哥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大概是个坐机关的,问过妹妹的伤情后,就开始一迭声地向他打听故州的房价已经涨到多少,再与自己所在的那个城市对比,抱怨毫无理由的房价已经让人们脆弱的神经无法忍受。又问故州的护城河到底有没有得到治理,花了多少钱,这里面有没有腐败。李天亮对这些问题一向敬而远之,哦哦哦地应着,想对他说你妹妹是在护城河边被人割了喉的,这比护城河有没有治理更重要。但还是没说出来。曹芷芬的哥哥只待了半天,下午就坐火车回去了。等他走了,李天亮松了一口气,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的曹芷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临了,说了句,你放心吧,店里还有我呢。从那天开始,李天亮就觉得自己心里窝着一股火,看什么都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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