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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仙米

2013-04-03 来源:故事会 作者:弋铧 查看评论
摘要:我去美国的前一年,有一次在广州郊外一家有名的餐馆吃饭,最后上来一道汤,墨绿墨绿小木耳一般的珠状物,浮浮沉沉地旋舞在雪白的汤碗里。招待方挺热情地执意让我

我去美国的前一年,有一次在广州郊外一家有名的餐馆吃饭,最后上来一道汤,墨绿墨绿小木耳一般的珠状物,浮浮沉沉地旋舞在雪白的汤碗里。招待方挺热情地执意让我们品尝,末了,用半通不通的普通话神秘地告诉我们,这是葛仙米,纯野生的,营养价值极高,因它对自然条件要求颇高,产地相当少,真正的肥绝佳品。我们每个人用小汤匙虔诚而慎重地舀了一勺,尊崇其珍贵,更因它的纯天然和无污染。

葛仙米?我仿佛依稀记得这个东西……蒙蒙搂着姆妈的脖子,蒙蒙说:“姆妈,长大后我会给你买的,一定会买给你的!”……我放下汤匙,细细地咀嚼着姆妈曾给我说过的这款人间美味,竟有一丝淡淡的苦和一点涩涩的酸,从我的心头缓缓漫出,涌上喉头。

蒙蒙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快满五岁了。

那时候,爸、姆妈和我还在湖南山里的三线分厂。我们家比原来在汉口的家大了好些,独门独院的,青石砖铺就的院落,靠东头栽了一棵凤凰树,夏天开出红艳的花来,在一片葱茏的绿叶中真像浴火后的凤凰一般壮丽着。西边是厨房,对着厨房的窗檐下,姆妈仍旧按原来的习惯,支了一架小铁皮炉,里面垫着不温不火的煤球,从没见它蹿过艳丽的火苗来,可是炉上坐的一壶水,总在爸和姆妈回来的时候就沸腾了,有时候也会是一铫汤,也是常在姆妈回来的时候炖熟了,翻滚了,香气漫开来,一座山里都是那种浓酽的味道。只是稍有些冷清,姆妈是不爱串门子的,三线厂里招了许多当地人,言语上便有些不通,姆妈又本是上海人,嫁了爸,辗转来到汉口,已经有相当多的不甘,现在又被派到湖南山里,心里许是有更多的落寞了。那时候,爸似乎是很忙碌的,姆妈回了家,在晚饭后的夜里,在人家消食或乘凉的热热闹闹的夜里,姆妈会在案头翻着一本什么书,或者在给我织就的小背心上,仔细地绣出一串串的葡萄来。

蒙蒙是姆妈领回来的。我还记得她刚来家时的样子,头发蓬蓬的,额头上遮了一圈厚厚的刘海,有很好闻的香皂味扑鼻而来,身上也是那种香味,套的是我小时候的一件娃娃衫,脚上的鞋却是簇新的——合作社里摆了两个多月的货品,姆妈买下来了。姆妈在院子里倒木盆里的水,她才给蒙蒙上上下下地洗了澡,姆妈的脸有点红彤彤的,汗珠子也顺着发丝流了下来。水从地缝里钻进去,水汽又哧地从地里冒出来,腾起一股白雾。院子里围了好多的邻居,多是姆妈厂子里的同事,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我记得我是欣喜的,那种雀跃,是一种骨子里的得意,我们家从没有这样闹腾过。

旁边有大人唤我:“蕴蕴,你们家来妹妹了。”大家笑起来,拿眼看我和蒙蒙,有人还附和着说:“其实仔细看,她们还真像亲姊妹的。”我有点羞,傻傻地笑,蒙蒙瞪着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人们带了好多东西来,院子里已经堆了一袋花生米,还有一堆蒜头,几条穿好的干红辣椒串,还有散放在篮子里几捧火红的橘子,像过节一般热闹。姆妈过来牵蒙蒙的手,指着那些军企里的同事要她称呼,“这是李阿姨”,“这是徐梭梭”,姆妈的上海口音还有点改不过来,把“叔叔”发成了“梭梭”的音,蒙蒙就跟着姆妈叫,“李阿姨”,“徐梭梭”,大家又笑起来。李阿姨说:“你也要叫她,妈妈!”李阿姨指着姆妈说。蒙蒙这时候有点愣住了,用脚在青石砖的地里画圈圈,咬住小嘴唇,半天都不再吭气。姆妈说:“哪有这么快的?还得住一段熟悉了再说哩。别逼孩子了。”姆妈蹲下身,把蒙蒙画圈圈掉了的鞋带褡扣重新系上,坐在小铁皮炉上的水壶冒出热气来,我叫:“姆妈,水开了!”姆妈转了头,迈着小碎步走开,蒙蒙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姆妈,也移了小步随着姆妈过去,姆妈到堂屋,她也跟到堂屋,姆妈回到院里,她也回到院里。大人们又都笑起来,那个“徐梭梭”说:“嗳,可真是一步不离的了……有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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