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筒子的杨中宝不会“弯弯绕”，只认一个理儿：“爱憎分明”。说起来，他也是读过《
水浒》的血性汉子，在黄局访贫后不久，竟放出狠话来“谁叫我饭吃不下，我就叫谁屎拉不出”。
刘向东明白，这就是杨中宝的“动机”了。黄得发有暗示，却也算不上“授意”。但要把火引向王得胜烧却是不争的事实。
调查中，有群众说：此案是“蛇蛇相咬，你死我活”。至于更深层面的东西，咱老
百姓就看不懂了。
原来黄局王副都属蛇，那黄王之争，是一般的一二把手矛盾，还是血腥的权斗？
在侦查中，刘向东发现王得胜副局长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只“玄武神”的水晶雕像。他知道：
传说中的“玄武”是龟蛇合体的北方之神，又是
水神，生殖之神，司命之神。水晶雕像旁，有一本翻开的笔记和一封刚起了头的《揭发信》。
笔记本的绝笔是两个词组：“我和他？蛇非蛇？”，字迹潦草，笔划很重。
那封题为《揭发信》的，刚写下：“尊敬的市领导……”以下就被鲜血染浸了。
刘向东凭直觉发问：王得胜要“揭发”什么？笔记中的这个“他”是谁？“蛇非蛇”藏着怎样的
秘密？这两组带着问号的神秘文字和一封戛然而止的信，疑似生命密码，必为破案钥匙。
联想到案发那天，刘向东注意到一个细节：黄得发局长赶到现场，一边嘴上高喊“珍重生命”，一边眼角显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一个念头突兀地闯入他的心头：莫非是“雇
凶杀人”？
关键在于寻找有力的证据。
3] 扑朔迷离
刘向东是个好学之人。他上
图书馆找来《中华生肖文化》《生肖 性格
命运》一类的书，才知“生肖文化是中华第一民俗”。他查到蛇，是这样表述性格的：“肖蛇者富有弹性与随机应变的能力，同时也善于察看。其思路敏捷，有计算头脑。虽然生性平淡但却能当机立断。
缺点是独占欲强，有些狡猾和不善言谈交际。”他顺手把这段文字抄录在纸片上。
深入群众办案，调查研究开路。连日来，刘向东把市土管局上下都找了个遍，得出的结果很出意外：都说黄局是个“难得的好官”，是个真心想为民办事的好人。而当刘向东把录有“肖蛇者性格”的纸片给人看时，都说：这简直像是对王副局“量身定制”的，但黄局却不像。
局传达室的老张头，别看文化不高，但他的评论却很到位。他说，黄局长像一匹“默默拉车的老马”，王局长是个“眼睛生在额角头的家伙”，而杨中宝就是一头“又倔又犟的野牛”。
刘向东找来黄得发，单刀直入地问：“你对王副局长的被杀怎么看？”
黄得发不假思索地答：“‘盖棺论定’，王副局长为人太苛刻，不讲情理终遭报应。”
刘向东又说：“有反映说，你指责王得胜是‘打着红旗反红旗’？”
黄得发喉咙也不低：“我没指名道姓，但说心里话，确有‘打着红旗反红旗’进行权钱交易的新贪，坏官！”
刘向东说：“好，这话是你黄局说的，我记下了。杨中宝也骂过坏官的。”
黄得发说：“我就是说给明白人听的，和杨中宝无关。真的假不了，事实胜于雄辩。”
刘向东发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头深深地扎进了进一步的侦查中。
荷花池度假村是近期内市土管局审批的在建大项目，据了解，该项目最初是以“新建海州市最大的经济适用房社区”名义报审的，但不久就在市里的一次“招商引资洽谈会”后，作了从经适房到度假村的重大变更。
黄得发局长对此是有不同意见的，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选择了“不作为”。
由于要拆迁的民房过多，动迁难度极大，一直耽搁着。
王得胜副局长走马上任后，与承包商“野马房产”频繁接触，以致传闻他得了多少多少“好处”，反正也只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但他用“雷霆手段”，铁腕强拆，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据说“背景很硬”的“野马房产”，调来大批人马和大型工程铲车，强拆了包括下岗司机杨中宝在内的那一大片“蜗居”，造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上访军团”。
杨中宝原本是土管局机关人员，现在却变成到土管局“讨说法”的上访人员，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那天，在走廊里碰上黄局长，两人都楞了，相对无言。不一会儿，杨中宝快要哭了，黄局长只说了句“冤有头，债有主”就转身而去。
这第二个回合，至此刘向东已线索明晰了。王得胜“急追猛打”，黄得发仍然“退避三舍”。看来，这个黄不可小觑，迟迟不反击，真耐得住性子呵。但那句“冤有头，债有主”有问题了，被揪住就是“大尾巴”，但毕竟只能算是“间接证据”，要定案，不容易。
当然，第三个回合，无疑就是那封“胎死腹中”的《揭发信》了。黄王争锋，还没开打，胜负立见，或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