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来面露尴尬之色,不安地望了蝉衣一眼,随即故意咳嗽道,“雪姑娘言重了,还未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他正要冲那红衫女子介绍蝉衣,却不料对方竟是先一步情不自禁地拾起筷子,夹了桌上一筷鱼肉放入口中。
几乎是与此同时,红衫女子面露古怪之色,继而猛然转过身扶着椅背大口呕吐了起来!她不但将先前入口的那块鱼肉吐了个干净,甚至还呕出几许嫣红的血丝来。目睹的客人无不张嘴错愕,一道道疑窦的目光齐齐聚在蝉衣这一桌。
灵鱼阁的鱼菜甲天下,她却像是沾上了世间最污秽恶心之物,整张脸呕得苍白如纸。蝉衣同样不解地望着,只觉这一切好似有些眼熟,半月前她也是因喝了一口鱼汤而反胃得不成样子。
“你之前为何会吐出鱼汤?”裴云来不解地望来,一双眼如火入炬。
素心一呆,结结巴巴道,“或,或许是吃不惯这里的味道吧。”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呕吐,他这样一本正经去问却又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着,身侧的裴云来却是先一步飞身上前,搀扶起憔悴不堪的红衫女子。他的目光里尽是焦灼,小心地将她扶到位子上,每一个举动都似是生怕弄疼了她。红衫女子心有余悸地望着满桌鱼肉,良久方哑声道,“大名鼎鼎的灵鱼阁,味道为何如此咸腥呛人?”
不知为何,裴云来的眼底竟隐隐跳跃着喜悦之色。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眉眼间的暖意似要淌出蜜来。而红衫女子恢复过来后,也是娇嗔地望着鞍前马后的他。
这一切蝉衣痴痴的看着,仿佛全身的气力早给抽了个干净。她眼睁睁的见着裴云来背过身去,好像不曾对她上过心般。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的温柔,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的滚烫,只是这一切却都是冲着别人。
在她之前,他邀过数不清的人。在她之后,他依旧可以相似对新人。她蝉衣算什么啊,好不要脸地赖在这里,对他所有话都言听计从。欢喜时如珠如宝,厌倦时弃如敝屣,只恨这颗心啊,为何明知是薄情人,却偏生是不愿离去,为何鞋底似是黏在了这里,为何欢喜与难过,都由他一人说了算?
【爱恨休】
枯城逐渐的入了冬,寒意一点一滴侵蚀着人心。
蝉衣着的依旧是两个月前初来此时的单薄衣裙,瑟缩得躲在灵鱼阁内,只有这儿的鱼菜蒸出的腾腾热气,才能使得她冰凉的手脚稍微暖和一点。
只有一颗心,任周遭如何暖意融融,依旧是冰凉万分。
她在这儿等了裴云来足有一个月,困了便躲在灵鱼阁跟厨房相连的杂物间内一张空着的橱柜里,饿了便去外头买上几个馒头,渴了便着人上一壶浓茶。下人从最初对她的毕恭毕敬,到如今的白眼纷纷,可这些她都顾不得了。她只想见他一面,求一个答案死一颗痴心。这些日子说来也怪,她竟是夜夜梦见他。梦里他缓步向她走来,眉眼是那样熟悉,可又有着几许陌生。
“云来你看,这不是上次那位姑娘么?你怎么还和她纠缠不清!”一声清甜入耳,蝉衣猛地回过头去,终见着裴云来挽着一月前那红衫女子。他着一袭月牙色长袍,领口袖口皆缝了素色的狐狸皮。一个月未见,他的目光依旧是那样直入人心,此时与身旁女子神色亲密,见了蝉衣眼底是稍纵即逝的惊讶与愧疚。
她心里苦涩,等了那么久,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也刚好来此,只为告诉裴公子一声,一个月里多谢款待,蝉衣就要离开这里了。”
裴云来的双眼猛地睁圆,竟是脱口而出道,“你要去哪儿?”话刚出口,他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真情流露,尴尬地笑一笑,补上句道,“我派马车送你吧。”
一旁的女子却是嗔怒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依道,“马车我要用呢。”
蝉衣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公子与蝉衣本是萍水相逢,如此多有不便。”她打小患上了重症,记忆只能停留在最近的三年,渐渐地连自己家住哪儿都说不真切,又何必再徒欠他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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