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转身:“十日后,坤元山。”
说罢又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走了。
卿儿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容止赤脚站在窗边,仿若失了魂魄,痴痴地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卿儿红着眼眶将酒盏递过去,也不问那人去了哪里,只道:“容公子,花雕。”
容止回头,笑了一下,莫名问道:“卿儿可是怕老虎吗?”
怔了一下,卿儿还是摇摇头:“不怕。”
“那再过几日,便劳烦姑娘来帮我收尸吧,我的原形,倒也还不丑的。”说罢大笑着拂袖而去。
三百年前,他灭了她的族,她要杀他,他封了她的记忆,以为这样就能重新开始,可原来即便再来一次,她也还是要杀他的,罢了,一切不过是定数。
早就应该参透的,他要历经的劫数,不仅是天劫,还有情劫。
而这场情劫,竟是自三百年前就已经种下了因果,桃夭,就是他渡劫的魔障,只可惜,自己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注定是失败了。
尾声
十日后,坤元山。
他拿着她的剑,她抱着他的琴。
桃夭和容止相视片刻,没有多说一句,就开始斗法,事实上,他们本也没什么可说。
妖王对战白虎仙君,这一场斗法若在旁人看来,定是精彩纷呈,惊险绝伦,幻术接着幻术,阵法连着阵法,环环相扣,一招一式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然而只有斗法中的两人心中明了,彼此都保留了实力,恰到好处的惊,点到即止的险,彼此对对方的招式法术似乎都了如指掌,无论多险的都能轻易化解。
铺天盖地的碎石落下,桃夭避过容止的剑锋,手腕一翻,二十一根琴弦便似忽然活了过来一般,朝着容止周身各大要穴蜿蜒而去,这本是极其平常的一招,容止只要一个缩地成寸之术便可脱身,然而他却忽然朝着桃夭笑了一下,不退反进,桃夭大惊,急忙往回收,却已然来不及了,二十一根琴弦透体而出。
桃夭觉得,整个世界都随着容止身子触到的声音,陡然沉寂了。
容止兀自笑得眉目妖娆:“桃桃,叫声师傅来听吧。”
桃夭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喉咙缓缓滑动了一下,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
容止眨了眨眼:“桃桃,师傅很是想你呢,还给你留着半只烧鸡,叫声师傅,就给你吃。”
说着轻轻抬了抬手指,往怀里艰难地摸去,然后便轻轻放在胸口,再也不动了。
桃夭蹲下身子,从他怀里摸出一个尚且带着体温的包裹,一滴泪啪的滴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她立刻用手抹去,轻声叫他:“师傅?”
“师傅,我叫你师傅了,我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卿儿来的时候,就听见桃夭趴在容止身边,一遍遍地喊他师傅,古琴被扔在地上,二十一根琴弦被风拂过,发出悲凉的曲调。
不知道站了多久,卿儿忽然猛地回过神来,讶然道:“容公子不是说他死后会变回虎形吗?”
如同一道炸雷,桃夭原本失神的双眸陡然焕发出神彩,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且悲且喜。悲的是,容止之所以死后没有化成虎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己早已剔除了仙骨,喜的是,她终于有办法可以救他了。
三百年前,他为了跟她在一起,封了她的法力和记忆,自甘剔除仙骨,再世为人。
三百年后,她为了救他,不惜散尽毕生修为,从头再来。
转眼又是数个春秋,骤雨初歇,风光无限,江面上波光湛湛,一叶小舟迎风飘来。还不等小船靠岸,立在船头的俊美少年便提起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轻巧敏捷地飞身而起,几个起落间就掠至对岸。
少年怀里的小东西探出头,竟是一只漂亮至极的小雪狐,它用两只前爪拨着他胸口的衣襟,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乌溜溜地瞪着他,突然开口道:“你这是又看上刚刚在雪舫里的姑娘了?你就这么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了?我明日便可化身成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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