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默默地将八只鸭子赔给了她。
村里的人都在饭后骂梁西是个缺心眼的人,将来肯定没出息,但梁西也不管,他甚至每天学着麦咭的样子蹲在她旁边。
“我家的鸭子总是跟着你家的鹅跑!”麦咭用手托着下巴,气鼓鼓地看着大白鹅拐走了她的鸭子。
梁西傻呵呵地笑了一阵,说:“那我以后跟着你跑吧,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这句话很快在村子里传开,所有人看到麦咭的妈都说:“这下你不用担心你家闺女会往外跑了,她以后要嫁给梁西做老婆的。”
听到这话,麦咭顿时火冒三丈,她跑到梁西家大闹了一番,把他最心爱的小木屋都弄得七零八落。
自始至终,梁西都笑着看她。等到她气消了,他忽然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吓得从灶台上摔了下来。
“我喜欢靳远哥哥,可他从来都不正眼看我……”
梁西将不知道从哪儿撕来的纸递给麦咭,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麦咭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后,哽咽着对梁西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密?”
也许是因为眼泪的缘故,梁西看着麦咭那对灵动的大眼睛如同盛满了水般,让他的心都跟着柔软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用尽力气点了点头。
那一年麦咭十岁,梁西十一岁。
稻草人,孤独且沉默
梁西的眼睛原本是麦咭见过的最好看的,但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场意外事故夺走了他的左眼,甚至将他的人生轨道全盘打乱。
临近除夕的时候,整个新田村都进入了农闲期。
靳远家是村里最富裕的一户,傍晚他便在阁楼的阳台上放烟花,只听“砰”的一声响,金色的火花瞬间穿过黑暗在夜空中绽放,点亮了每一张布满渴望的面庞。
孩子们都兴奋地跳跃起来,唯有麦咭双手合十,一眨不眨地仰头看着,她心想,如果能够和靳远在一起放烟火该有多好呢。
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也正专注地看着她。
没过两天,当梁西兴冲冲地跑到麦咭家门口时,麦咭正在逗怀里的弟弟笑,她见他满头大汗,便奇怪地问:“有狗在追你吗?”
不等对方回答,麦咭忽然眼睛一亮,视线瞬间集中在他手里的烟花棒上,她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个?”
梁西记得靳远告诫他不要对外讲,所以他笑着挠了挠头,目光闪烁道:“快点燃吧。”
就在麦咭满心期待着烟花冲出来的瞬间,一切仿若脱离了预定的轨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梁西的惨叫声,弟弟的哭声以及滚落在地上仍旧冒着火花的烟火棒,瞬间充斥在麦咭的身体里,让她手足无措。
救护车来不了村里,村长和几个壮实的男人用板车拖着梁西连夜往镇上赶去。
麦咭永远记得,那晚的月光似水,静静地流淌在梁西的身上,光影交错间,他忽然平静地转过头,看着一直握着他的手的麦咭说:“太黑了,我想再多看你两眼。”
麦咭没有回答,她努力地忍住哭声,任凭眼泪干涸在脸上。
板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麦咭为了分散梁西的注意力,她说了一路的话,而梁西时不时地哼哼两声。
梁西出院的时候,左眼贴了层厚厚的纱布,他早就知道麦咭不会来接他,因为她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因为这场事故受到了创伤,从此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当他跪在麦咭家门外时,只有麦咭一个人走出来给他送了吃的和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挡住他受伤的眼睛,他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和指尖的冰凉。
“其实,你的眼睛很好看。”
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点起的一盏灯,在风中摇摇曳曳,但足以让他在迷茫和绝望中看到希望。
当那场风波终于过去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麦咭穿着粉色的花裙子推开了他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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