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啊,我早点起来,给你做点东西吃了再出去,那样就没那么饿了。
我摇头:那可不行,吃饱了怎么可以跑步,必须空腹锻炼。
她想了想,说:要不,明天跑步你把我也带上,我也想去锻炼锻炼?
真的啊,我每天要跑好远的,怕你跟不上哦。
那你就跑慢一点,让我跟上就好啦?
真的想去?
嗯,刚才我在厨房里看你练瑜珈,感觉好有意思,而且没想到你会这么专业,不错哦。
那么,你是想跟着我练瑜珈啦,还别说,你这种身段还蛮适合的。
她抿嘴笑了笑:看来润子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嘛。
我哼哈着掩饰了一下,认真跟她说道:灵灵姐,其实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振作起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都积极乐观地去面对,这样多好!
她看了我好大一阵,幽幽叹息:周浪,还记得我以前经常这样鼓励你吗?
记得啊,所以现在我也要这样来鼓励你了嘛。
她有些欣慰地点头,将她碗里的一颗荷包蛋夹起来放在了我的碗里。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之后就等着灵灵,因为她说要跟我一起跑步的。可是等了好大一阵,也没看她房间有什么动静。这就奇怪了,我知道她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既然那样说了,应该不会只是说着好玩的吧?
我在外面敲门,喊道:灵灵姐,该起床了!
里面没有反应,我又提高了声音:你要是不去,我就先走了哦?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还在熟睡。我转身欲走,但一想又有点不对劲,再怎么熟睡,我敲门敲得这么重,难道还惊不醒她?就算她不想去跑步,至少也会支应一声的吧?她已经出去了,还是……
我顾不了许多,用手去转了转门把,没有反锁。进到她卧室,看她果然是还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我只能看到她的背部。
我走近床边,用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灵灵姐,灵灵姐?
她终于翻过身来,仍然微闭着双眼,带着慵懒的气息嘟囔了一声,看样子还没完全醒过来。
我盯着她的脸庞看了一阵,看得有点发呆。虽说灵灵也该是二十八九的年龄,但她那副恬淡的气质仍像少女一般清澈,甚至更有韵味了。
她此时睁开了眼,静静地注视了我一会儿,问道:干嘛?
我回过神来:干嘛?你不是昨天说好了要跟我一起去跑步的么,忘啦!
她揉了揉眼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嗯……可我天亮才睡着觉呢。
天亮才睡,昨晚你干嘛去了?
失眠,这段时间一直失眠,晚上睡不着。
我有些心酸地看着她:灵灵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挤出一点笑:没事的……
我抓起她柔软的手,想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你起来,跟我一起跑步去!
她皱起眉头: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嘛。
不行,必须得起来!
哎呀你别拉,我……没穿睡裤。
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起来哦?
她冲我点了点头。
我走出卧室,不知怎么的感觉耳根烫得厉害,立马趴在地板上做了二十几个俯卧撑,方才平息。
灵灵换上一套紧身的运动衣,将身段凸显得非常优美。我甚至突发奇想,干脆将她也培养成一个教练,以后有条件了就在这边开一家瑜伽馆,不也可以完成我和润子的那个心愿了吗?
一路上,我想着法子为她打气,让她焕发出活力来。我说你看看这草坪多美,空气也不错,你看那边那对老夫妻,一把年纪了还在晨练呢。哎灵灵姐,你这身材真的很像个健美教练哦,快点,跑起来嘛!
她勉强跟着跑了一段,然后就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接着又躺了下去,她说实在跑不动了。
我在她身旁坐下,问她:干嘛呢,你这是?
我真的跑不动了周浪。
这才跑多远点路啊,快点起来。
不行了,我在这里等你吧。
我看她脸色确实有点苍白,然后去拨了拨她耳旁的头发:就算背,我也得背着你一起跑。
她哼唧了一声。
我叹道:还当我是朋友吗,灵灵?
嗯,当然。
能跟我说说吗,到底怎么了,谁又伤害了你?
习惯了。她说。
你干嘛要这样啊,就算失恋了又如何?我现在的遭遇也比你强不到哪里去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她冷笑一声:你?
不是吗?我现在……
她侧过身去,不理我。
我看着公路上偶尔经过的车辆,一阵风似的冲向远方。对于这些疾驰而过的车辆来说,这两旁一晃而逝的景物和人,都只是些过客,留不下半点印象。而它在我们眼里来说,也只不过一个模糊的形影,谁和谁相干呢?
我说:灵灵,你别以为我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但是有的东西,不是你想把握就能把握得住的呀?
她盘腿坐了起来,用手拨弄着眼前的一棵铁新莲,缓缓说道:有时候,真的想跟你学一学。
学什么?
什么都放得开呀,想追就追,想跑就跑,想来就来。
我有些恍惚地咀嚼着她这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讽刺我。
她抬起头来乜我一眼:难道不是吗?
我干笑两声,茫然无措地点头。
可我跟你不一样啊周浪,我这个年龄了,只不过想找一个诚实可靠,不再欺我瞒我的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这种要求很高吗?
我摇头:找不到吗?
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属于我。
怎么会嘛?
她眼圈开始发红:怎么不会,你的灵灵姐,生来就是这副苦命啊。
我的鼻尖也开始有点酸了:那你就继续找啊!
她缓缓摇头:累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找了。
我冲口而出:你必须找!
她用双手捂住额头,小声抽泣起来。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她,只能陪着一起模糊了双眼。
远方的城市上空,缓缓浸染了一道明媚的朝霞,草尖上的露珠,却又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了。
四五节瑜珈课。这边的跑场费一节能拿到六十至八十,和广州那边不相上下,我总共去试了三家,都面试成功了,这样,我现在每天就能上三节瑜珈课了。
那天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去超市买了烤鸭、香肠、鱼和其它零食,我得好好的庆祝一下,只要在这边站稳了脚跟,说不定以后真能在这里拥有一家自己的瑜珈馆呢。
一进门龙华这边,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大型的健身中心,但瑜珈在这边却是格外的受欢迎。我那天去看了好几家,规模都比较小,但很多都把瑜珈列为主要课程,有的一天甚至排了我就大声喊:灵灵姐,我找到工作了!
她在阳台上晾衣服,我看了看,基本都是我换下来的那些运动衫,因为每天早上都会汗湿一套,所以她每天都得洗一遍。本来我是不好意思让她给我洗的,但这几天一直在外面了解健身方面的行情,就全部堆在卫生间里,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这次竟然连我的内裤都洗掉了。
我有点难为情,我说这些让我自己来洗就好了嘛。
她晾好衣物,将塑料盆端着抱在胸前,开玩笑说道:怎么,怕我洗不干净?
我接过她手中的盆子,放去卫生间,我说不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啊。
她跟着到了卫生间的门口,叫我先出来,她要把地板上的水拖一下。
我叫她歇一会儿,然后自己拿起窗台上的海绵拖把,将地板上那些肥皂水一点一点吸干。
她就那样站在门边看着,过了一阵,有些感慨地说道:还记得你刚到平洲的时候吗,有时候还帮我们洗衣服呢,还是蛮懂事的哦。
我嘿嘿一笑:那是应该的嘛,就当是缴房租好了。
她站在那里,只是笑。
我突然想起来她还有个弟弟,不知道现在在干嘛。就问她:你弟弟潘科呢,现在该大学毕业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他怎么也能考上大学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成绩一下子就下滑了。
哦?到高中就不行了吗?
是啊,不知道他一天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谈恋爱影响了学习呢?
她神色黯然:不知道,我很少了解他这方面的事情。
干嘛不了解一下,你是他姐姐嘛。
姐姐?我这个当姐姐的连自己在这方面都还是一笔糊涂账,怎么好去管他。
那他,现在在什么呢?
读了两年电子技校,也不知道现在出来该干嘛。
我也跟着叹息一声:是啊,现在就连真正的大学生,毕业就意味着已经失业了。当初我跟着唐英跑来广州,也不完全是心血来潮,只是在老家呆着实在看不到什么希望。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就这样放弃医学了?
我就那样拄着拖把,坐在浴缸上。我说不放弃又能怎样,反正出都已经出来了,另寻出路呗。
我弟弟现在也想出来,想来我这里,但我不想让他来。
为什么不让他来,他既然学了电子专业,有技术到这边来进厂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