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雨再大,在徐达老爷面前依然是个小字辈。何况徐达是位居省委常委一级的人,他孟小雨与我一样,也是站在常委的门槛外朝里张望的人之一。
顺利打出,这并不让我惊喜。 [&]
能不能压住对手,还得看我的后手有什么牌。
在来省城之前,我已经盘桓了很久。我在心里将手里的牌打了无数次,想象出无数个结局,每次牌局,获胜的都是我。因此,我敢在市长面前立下军令状,单枪匹马杀到省城来。
徐孟达毕竟是大病初愈,他坐了一会后,感觉身体有些疲倦,便叫薛冰扶他去休息。
我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得意地打量着徐孟达的会所,心里盘算着,老要是走马上任衡岳市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老也要搞一个像他这样的会所。我要把每一个来园区展的企业家都展成为会员,让我的会所成为汇聚天下财富的大本营。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转过头去,就看到薛冰站在我身后,笑吟吟地看着我。
第六百四十二章 废牌
我正要开口说话,薛冰朝我摇摇手,示意我不要出声。
她从我身边走过去,眼光扫了我一下。我读懂了她眼光里的意思,起身跟着她走到阳台上。
徐孟达的会所有一个宽阔的阳台,站在阳台上,能将中部省省城一半收在眼底。
最后一缕阳光在暮色中渐行渐远,阳光褪去,灯光跟了上来。这座城市在七彩的灯光中散出一种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气息,城市仿佛在小憩一阵后再次苏醒过来。白天他像一个行色匆匆的汉,到了晚上,她又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变幻莫测的灯光将她装扮成得娇媚入骨。
夜风微凉,站在高楼上看风景,我也成为他人的风景。
沉默了一会,薛冰开口问我:“你还好吧?”
我微笑道:“还好。”
“听说你生了一个儿?”薛冰看着远处的灯光,一丝落寞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
我点头说:“叫年年,过了年,就一岁了。”
“要是我们的孩还在,现在应该有八岁了。”她淡淡地说,但依然掩饰不住痛苦的神色。
我心里一紧,问道:“薛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冰幽怨地盯着我看,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当初黄微微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她说过,如果我不放弃你,你就将一辈像农民一样活在乡间。只要我放手,她能让你过上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为了我?”我犹豫着问。
“当然不全是你。我放弃你,我也能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薛冰轻轻笑了一下说:“你看我现在就很好,社会地位有了,想学的东西也学到了。”
“黄微微还跟你说过什么?”我心里像是被一把利刃割开了一道血痕,鲜血淋漓的肆意横流。
“她现在是你的老婆,就算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她爱你,所有的一切都能过去,你说是吗?”
“不是!”我几乎要暴怒起来。
“你现在好像很容易脾气。”她浅浅地笑,说:“过去你不是这样,走路都怕踩死蚂蚁。”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你这次来,是孟达叫你来的吧?”
我点点头,摸出烟来点上。
她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似乎很不习惯我抽烟。
我心里一阵失落。当年是苏西乡的时候,我每次抽烟,她都会争着给我打火。她说过,给男人点烟是女人的幸福。男人不抽烟,身上就会失去阳刚之气。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是会让女人着迷的味道。
我将烟掐灭,手指揉碎,任烟丝在手指间掉落下去。
“戒了吧!对孩不好。”薛冰淡淡地说,眼光落在远处一栋高楼上。高楼楼顶竖着一排巨大的霓虹灯,灯光将天空映得一片通红。
“薛老师!”我叫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的孩?”
薛冰纠正我说:“你叫我薛老师,不别扭么?还是干脆叫我冰儿吧。”
“不行!”我拒绝她道:“现在你不再是冰儿。我如果这样叫,我有负罪感。”
薛冰就笑了起来,轻声说:“如果你真有负罪感,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看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心里一阵紧。眼光瞟到脚底下黑漆漆的一片,简直深不见底。从这里跳下去,我不但会变成一堆肉泥,而且会魂飞魄散。
“不敢跳?”她挑衅地看着我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跳?”
我双手乱摇说:“我跳可以,你跳不行。”
她收起了笑,面无表情地说:“孟达叫你过来商量婚事,是因为我说,我要从你家嫁出来。”
“什么意思?”我迷惑地问。
“你答不答应?”
“徐哥没跟我说。”
“你要不答应,就别想拿到老爷的批示。”
“我要是答应了呢?”
“从此我与你是陌路人。”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轻飘飘进了屋里,扔下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阳台上,任晚风吹乱我的头。
他要从我家嫁出去?她是作为寡妇嫁出去?还是作为真的要了却一段情缘?
她从我家嫁出去,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单不说我不愿意,就是黄微微,听到这样的要求,不跳起来才怪。
可是我要不答应她,徐达老爷的批示就会真的到不了我的手上。薛冰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可以为了一个目标而穷尽想法,也能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徐达的批示到不了我的手上,我的第一张牌就是张废牌。
打牌最忌讳就是满手好牌里夹着一张废牌。一张废牌能毁了一手好牌,一张废牌能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开始心乱如麻,冤孽!我喃喃道,想起在衡岳市的黄微微,心里不觉漫上来一阵温暖。
薛冰说,她为了我打掉了孩。她是在谋杀!我在心里一阵阵的呼喊。
如果真是如此,黄微微岂不是始作俑者?或者说她是一个帮凶?因为她的出现,我将一条小生命扼杀在娘胎里。
我狂乱无比,心里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
会所里现在已经不接待客人,徐孟达曾经跟我说过,等到他结婚后,他就将会所改成艺术创作中心,让薛冰成为创作中心的主人。
会所里寂静无声,端木这段时间也很少出现在会所里。我一个人突然感觉到无限的凄凉与孤独。
从阳台出来,我端起茶桌上已经冷却的茶水,一股脑倒进喉咙里。
我决定要打出第二张牌。
打牌也是运动,运动就要预热身体。
站在楼下,我摸出电话,开始打给林小溪。
林小溪听到我的声音,很是惊喜又很是疑惑,对我来了省城的说法将信将疑。
我说了地址,并将从耳朵边挪开,让中部省省城人的说话声通过话筒传递给她。
省城的人说着方言,而且这种方言在某一时期曾经成为国话。
她终于相信了我在省城,让我去她家,她在家里等我。
我问:“方便吗?”
“当然,这要看人。”她在花筒里轻轻地笑:“别人要来,肯定是不方便。”
“我真去了哦。”我说。
“随便啦!”她嗔怪道:“来就来,不来就拉倒。”
我下了几次决心,还是决定不去她家。林小溪这张牌严格来说,不是我的第二张牌。她应该是我最后一张牌。
她这张牌打出去,我唯一的结局就是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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