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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是爱情(17)

2014-12-13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你到底送不送我,吭个声呀。”她说。

“送。”我点了点头,声音似乎是从地缝里钻出的。我想再怎么小气,也不能在这种事上拒绝她。

她是早晨八点的火车,第二天天没亮我们就动了身。

夜里下了一场小雪,地面铺了一层绒绒的白,泛着白瓷的光泽。正是天将破晓的时候,寒意袭人,从嘴里呵出的气都是白的。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向县城的方向走。车是跟宿舍里本县的同学借的,破得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她坐在车后架上,一只戴着粉红色手套的手小心地搭在我的腰间,一动不动,就像从我肋条上长出来似的。我感到腰窝那里很暖和。路上她很少说话,偶尔问我句什么,我也装作没听清,胡乱应承一声。谈话就更不可能了,这正是我期盼的。

走了一段坡路,翻下去就是那条叫十里河的冰河了。十里河是桑干河的支流,每次路过这里,我总有一种亲切感。这里和故乡的河通着。河面上高悬着一道长长的木板桥,走在上面,即便单身独马也觉得心惊肉跳。人多时,桥身更是不停地颤悠,使你疑心某一刻它会断裂,可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经过这里,始终就没见这桥出过什么问题。

踏上木板桥,我们下了车,小心地移动着。她在前,我在后,桥在我们脚下颤悠。桥板像一根琴弦,我们就在弦上走着,弹奏着什么。走近桥心时,她脚一滑,差点摔倒,我一伸手扶住了她。她回过头,柔柔地望着我。接下的一段路,我们并排走着,彼此挨得很紧。她的羽绒服和我的衣服磨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听着就像音乐。可这时候,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红叶的身影和她那双赤裸的小乳房,那个可怕的念头于是又一次开始折磨我———娅也有这样一双小乳房吗?这么一想,我浑身不由打了个寒战,身子也不由得往一边靠了靠。

娅敏感地把脸侧向我,好像在问,这是为什么?

我不敢看她,不敢面对她的目光,自卑感像一只黑手紧紧地攫住了我。

过了桥,县城已遥遥在望,这时候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我跨上车,催促她快走,她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急,看那样还想再这么步行一段。我忽然生了气,我说你还想不想回家。我的声音很大很焦虑,掩盖着内心的喧嚣和不安。她吃惊地望着我,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哀怨和失望。我扭过头,故意不去看她。

她终于跨上了后车架,一只手搭着我的腰窝,但我却感觉那只手像一块硌人的冰。一直到进了车站,她再什么话都没说。我看着她像一片树叶飘进了候车室,被人流冲向了站台,我的心一片迷茫。

送走娅的那天,我在教室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前边她空着的座位,我的心也随之变得空旷起来,仿佛庄稼收割之后的田野。我知道我从此失去了她,一切再无可挽回。现在想来,在我的恋爱史上,娅是第一个主动对我表示好感的异性,也是最后一个。我故意错过了她,只为了求得内心的平衡。这也许是一个永久的遗憾,但当时我只能这么做。

9

那年最后一些日子,张晓枫彻底陷入了绝望中,他瘦得厉害,颧角几乎挂得住一只书包,样子实在令人担忧。我劝他放弃这桩无望的爱情,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他心里只有林小雪,谁都甭想让他改变爱。他变得非常固执同时又十分脆弱,他说他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林小雪,她在嘲笑他,别人也在嘲笑他。我说你这肯定是一种错觉,我怎么没觉得呀。他说,你们就是在嘲笑我,你不要否认。

陈大凯好像也听说了什么,有一天,他把张晓枫叫去了自己的宿舍。可能是找他谈谈心。张晓枫回来后,我问他陈老师说什么了。他半天没吭声,后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爱一个人有错吗?难道非得放弃吗?”听他这意思,我就知道陈大凯跟我一个观点,肯定是劝他不要再对林小雪存什么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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