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等她自己从医院里醒来后,也会自己回来的。
可是,这一次,绾绾没有再回来找我。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半年。然后这半年里,我的寡母去世了。她死的时候,我在工作,不在她的身边。她的遗言是让我结婚生子。然后,我结婚了。和我结婚的那个姑娘30岁,大学老师,温婉可爱。
绾绾出现在婚礼上,穿了一件廉价庸俗的印花孕妇裙,头发随便地挽起来,似一个小妇人。她说:周易,你要是敢结婚,我就跟我们的孩子死在你的面前。
18岁的女孩儿,她怎么能明白,她是阻止不了我结婚的。我清楚地知道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她只是我曾经走失的小情人。就算现在她回来了,也只是小情人。仅此而已。
可我的新娘不干。她愤而出走,拖着婚纱就跑了出去。大家都叫我追,我没有追。我只是盯着绾绾看,我死死地盯住她,这个要命的死丫头,半年都不回来,被人搞大了肚子才回来,现在怎么办才好?她也盯着我,嘻嘻地笑讲:别叫他追,他从来不会追女人的。然后,这个要命的小孕妇在一片哗然中拉着我往外跑,跑了两条街,她把孕妇装一剥,露出了里面小吊带下的小蛮腰,那里绑着一个小枕头,她问我:我的宝宝好看吗
我用两只手把她拎起来,一下子压进墙角:你这小撒谎精。
她忽然不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水穿心地落在我的手背上:叔叔,你不要和别人结婚。
小屁孩儿的眼泪,什么都不是,我强忍内心痛楚的痉挛愤而转身,她在后面喊:你要是敢和她结婚,我就去告你侵犯未成年少女
我没忘记。我捡到她的时候,她还不到17岁,还长着少年时期未褪的绒毛,她热烈,年轻,紧致,美妙,有若天堂。
叫我怎么舍得不想念。
一进门,小妖精就把我扑倒在地毯上,使劲地撕开我的衬衣,含糊不清地问:这半年你跟多少个女人上了床
我想说,一个也没。
但我知道她不会相信,所以我就什么也没说。她于是狠命地咬下去:说不说
很痛,一定咬出了血。我把她翻压在身下,愤怒得像个毛头小子,横冲直撞,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我就快力不从心。这令我绝望。
绝望着,却快乐。
朱三的助手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给绾绾煎鸡蛋。小丫头喜欢吃煎成傻乎乎的心形的鸡蛋。
朱三在电话那边说:周易,我们谈谈。我说,好。然后朱三又说:顺便把绾绾也带过来吧。
我也只能说好。
朱三,是这圈子里的龙头,是老大,是朱老板,是朱董事长。但他喜欢别人叫他朱三。他觉得,这样很亲民。
吃完第二只心形煎蛋的时候,我问绾绾:你是不是拍过一个酸奶广告
绾绾惊喜地抬头看我:呀,你怎么知道
我说,忽然想起来,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有点面熟。
朱三在电话里还说了一句话:周易,你不知道吧?绾绾是我的干女儿。
我说,我现在知道了。朱三说:那就好。这丫头任性,喜欢不声不响跑出去玩。你把她带回来吧。你要是愿意,以后你带着她,她有红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