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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里再看到苏宁，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江锦辉的目光，追着苏宁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发呆，有同事笑，在背后拍他的背，他醒悟，脸上有些发烧。直到她拿着打印纸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眉潋滟，温柔地说对不起。只是轻轻的一声，他的心便轰然而动，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有了想哭的冲动。
隔天。单位里来了新上司，是总部派来的，令人意想不到的年轻，有着很好的家世与背景，受过很好的教育，长相也说得过去，公司里的小姑娘公然地表示对新上司的好感，也包括苏宁。
常常看到他们在一起，做事，吃饭，甚至约会。有很多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苏宁只是淡淡地笑，并不理睬。
江锦辉心中不是滋味，夜里睡不着，想来想去，还是鼓足勇气跑去问她，她叹息一声说，小时候，我非常喜欢祖母的那些花瓶，青瓷，碎花，清晰的纹理，细腻的釉彩，反射着冷凝的光，因为喜欢，就想抚摸，就想据为己有，然后失手打碎，一地的碎片。据说值很多钱，我吓得哭了，也不是吓的，那中间还有不舍不忍，很多，说不清楚。那些碎片，是记忆里的伤，以至于后来，不敢碰触，也使我懂得了一个道理，越是喜欢的东西，越不能据为己有，怕爱碎了。
她说了很多，可是江锦辉并不懂得她想说什么，觉得她是故意搪塞自己，觉得自己很笨。负气地离开，不理她。倒是苏宁，看不出喜还是忧。还是平常的样子，仿佛全然不挂怀，完全无所谓，江锦辉不由得感叹，都说女人无情，心狠起来，竟比男人还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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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两天没有来上班，身边少了她这个小尾巴，江锦辉还真的有些不适呢，具体症状是：坐立不安，心慌意乱。勉强等了一个星期，仍不见她的影子，于是给她打电话，拿了手机，又放下，毕竟是自己不理她的。认识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闹别扭。
江锦辉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又给苏宁打电话，竟然没有人接听。他慌了起来，跑去苏宁的家敲门。敲了很多下，才听到有人声，门开处，探出一张脸，是苏宁，蓬头垢面，面色憔悴，看到他，惨然一笑。他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紧张地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感冒了，没有大碍。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烫手，也忘了找她吵架，埋怨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生自灭吗?苏宁听了，半天不语。
屋子里一片狼藉，江锦辉环顾一下说，像个猪圈，我帮你打扫一下，你趁机赶紧换一下衣服，我送你去医院，好过于在这里等死。
苏宁眼睛里汪着泪，兀自未落，去卧室换衣服，刚换了一半，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是江锦辉，他想问苏宁，扫帚哪去了。苏宁套了一半的衣服，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江锦辉先是有些羞愧，嘴里说着，我可不是想偷看你啊，眼睛还是忍不住看苏宁。苏宁的两条玉腿就那样赤裸地在他的目光之下，他傻傻地看了很久，苏宁的两条腿，白皙，修长，很漂亮，只是一条腿正常，一条腿稍细。
他忽然明白，苏宁为什么一直不肯穿裙子，为什么一直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她是怕碎了，是怕在他眼睛里的形象碎了，是怕爱碎了。他看到的，只是她乐观开朗的外面，其实并不曾真的了解她内心的伤痛。
苏宁把衣服兜在脸上，无声地啜泣。江锦辉扳着她的肩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苏宁说，我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只是比较轻微，留下的后遗症。我不告诉你，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久一些，我告诉了你，爱就碎了。
江锦辉牵起苏宁的手说，别傻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人的错，并不是你愿意的，爱情来时，要勇敢地面对，真的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停了一下，他又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然后娶你。这几天，没有你在我身后当小尾巴，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呢!
苏宁眼泪落下来!她说，我不想和你分开，更不想和你在一起之后再分开，我怕碎，所以，我们现在就分开吧!我不会怪你!
江锦辉的心中有一丝柔软漾开，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嚷嚷，别逼我演苦情，我可不想求一百次婚，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就不分开。
苏宁皱着眉问他，什么条件啊?江锦辉说，我要给你买很多很多的裙子，你要答应我以后穿裙子，我想看着你裙袂飘飘地走在夏天的阳光里。
苏宁偎在他的怀里，流满泪水的脸还是绽开了久违的笑容，她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穿胸而过的时候，谁都愿意幸福地倒下，苏宁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