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告诉曾情,凌秋是一个好男人,体贴又善良,自己很喜欢他。但现在,认识了他的妻,知道她也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所以,她决心要与他了断。她请求曾情给她时间。
曾情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是不久后的那个深夜,曾情却意外地收到“小朋友”发给她的短信:我很痛苦,想自杀。寥寥几个字,却字字如针,将曾情的心扎得生痛。显然,她并没有如曾经承诺过的那样,彻底与凌秋了断,而是始终如钟摆一样摇晃。
这一夜,注定是曾情感情的狂风骤雨。
天亮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成全他们,自己主动退出这场角逐。
凌秋被曾情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他以为需要巨大的勇气来做出选择,以为曾情会哭会闹会不依不饶,然而这些按常理应该出现的结果,统统没有出现。电话里,曾情完全是淡定的语气,不曾闹,不曾怨,不曾声张,不曾留恋……有的只是冷静的决断。这让原本有些心虚和歉疚的他,心头掠过浅浅的失落。
曾情请假回了天津,包里揣着离婚协议书。
办完离婚手续,从民政局出来,已近中午。凌秋问曾情:想吃什么?
知道她爱吃海鲜,他兀自将她拉进附近的一家海鲜店,不由分说地点了许多海鲜,最后,又加了两只价格不菲的大螃蟹,那是曾情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他将两只大螃蟹放在曾情面前,说,我怕麻烦,你一个人吃。
曾情机械地剥着蟹壳,心里顿时掠过感动的细雨。
她忽然好想哭。
两个正直的人,携手走过了曼妙的青春岁月,不曾撕心裂肺地争吵过,彼此之间亦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处的日子里,留给彼此的也大多是美好的时光。本应该可以好好地一起走下去,直到彼此白了头,如今却要在中途分道扬镳。
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曾情找不到答案。
秋天,凌秋和“小朋友”结了婚。
而曾情读完研究生,则留在了北京,并在凌秋的帮助下,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为自己和儿子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
离婚后,两个人并没有形同陌路,三岁的儿子成了联系他们的纽带。凌秋会定期来看儿子,每次来,他们会如朋友一样聊天。
那天,两人正聊着彼此的近况,他的手机铃声,有节奏地响起。
曾情隐隐地听出,电话的另一端,是“小朋友”的声音,让他早些回家,帮她把晾干了的窗帘挂上。完全是撒娇的语气。
曾情听着,有伤感腾起的烟雾一样在心头弥漫开来,和他在一起的一千多个日子里,她何曾没有遇到过洗窗帘、挂窗帘这样的琐事?可是每一次,她都固执地以为,这样琐碎的小事,自己完全可以搞定,根本不必动用他。甚至就连那次她自己在家里做药流,内心其实多么渴望他能在身边照顾她,可事实上,她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曾给他打过,更不曾在之后将自己内心的需求告诉过他。却不曾想到,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说,爱与依赖,从来不是一对天敌,而是一对亲密的孪生姊妹。婚姻中的两个人,只有彼此需要,彼此依赖,才会给双方创造更多的幸福。
看着愣怔的她,他问她怎么了。
曾情释然地一笑,说,没什么。你和“小朋友”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开心吧?
他点头。说,和她在一起,我没有压力,她太依赖我了。
曾情不再说什么,脸上是苦笑的表情。心头激荡的,却是满满的感伤。
“小朋友”在感情上很依赖他,这让他感觉很好。看来,即便是在婚姻里,女人也不能一味地等着别人呵护,有时,撒撒娇,主动要求是必须做的。
后来的许多个不眠之夜,曾情一直问自己,当初,他不过是和许多想要外遇的男人一样,徘徊在家门口,并没有做出要放弃这个家的决定,倘若她能积极一些,使一把劲,用一些力,或许,就能把他拽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和调剂,生活终会回复到原来的轨道。然而她却鬼差神使地使用了推力。说到底,她觉得自己对他,还是不够爱。唯有这样想,曾情才能释怀。
婚姻就是这样,或许是厌倦了平淡的日子,或许是诱惑,在某个阶段里,使得其中一方渐生疲倦,心开始游离。这时候,倘若另一方能及时伸出手来,拉一把,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否则,就会彻底地失去。
只是,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对于曾情来说,已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