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全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嘿嘿,说吧,我听着呢,好好好,我答应你,我有分寸。这个啊,恐怕不行吧?真的不行,你听我说嘛,我家里呢,来了客人,贵客,稀客,我得陪他喝两杯,这是最起码的,所以今天怕是出不来了。明天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赵之全出来时,厂长直直地指着他:大哥,你不许出去,听到没有?酒不喝完,哪里都不许去。
赵之全按下他的胳膊:我当然不去,谁都别想把我叫走。又坏坏地望着明姬笑:老婆,是不是?
苏娅回来了,脸色很难看,气呼呼进了自己房间。
赵之全在桌边喊:苏娅,过来呀,来喝一杯呀。
苏娅在里边不吭声。厂长说,生我气了,嫌我喝太多了,我去看看。
没多久,厂长突然拉开门,闷头向卫生间冲去,阵阵呕吐声惹得明姬差点没控制住。
赵之全却开始抽烟。这就吐了?没X能耐嘛! 厂长!
明姬叹气:她也是福薄啊,命中无你。
你也信这一套?命啦,缘啦,全是狗屁!
那应该信什么?
事在人为。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你认为她做得怎么样?
今天是特殊情况,百年不遇。
以她这种处事方法,根本不是特殊情况,迟早的事,说不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走,我也进去躺躺。赵之全说完就往明姬的房间走。
明姬跟进来,对斜躺在床上的赵之全说,戏演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他要是待会儿问起你,我就说你去影楼了,如果是明天早上问起你,我就说你去早锻炼了。
赵之全嘿嘿一笑:我不走,是你说的,叫我成全她,我得帮她把这场戏演完,我明天还要陪他吃早餐,再把他送出门呢。
明姬不说话了。赵之全向她伸出手:认真说起来,我们俩也是太没劲了,认识这么多年,在一起吃了那么多顿饭,到头来,我连头发丝都没碰过你一下。今天算是水到渠成了。
明姬的手却迟迟伸不出去。
再没有比这样的局面更意想不到的了,她的手微微有点发抖,就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把双手压在屁股底下,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幸好今天妞妞不在。明姬心里再次闪过这个念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吗?明姬突然想到这个话题。
什么?
那天我吃的是扬州炒饭,你吃的是软骨拉面,面碗大得像只小盆。
嗯。
后来我带你去蹭饭,你就碰上了苏娅。那时她真年轻,真漂亮。
是啊。你过来吧,躺着说话不是更舒服吗?
让我先坐会儿。你还记得你见了苏娅后,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你说,你见了个高高腿长长的女的,就情不自禁。
嘿嘿。来吧。
有时我这样想,如果那天我不带你去见苏娅,现在会是什么情况呢?
那,苏娅就是你呗。
别开玩笑了,我个子不高,腿也不长。
凡事无绝对,我现在的老婆就不是那种类型。
是吗?
来来来。赵之全往旁边躺了躺,给明姬空出一块地方来。躺着聊天,更容易聊出知心话来。
明姬硬着头皮躺下去,赵之全一只胳膊伸过来,结结实实地环在明姬腰间。
明姬突然吃吃地笑。我还生怕今天晚上这个屋里会发生血案呢。
我才没那么傻。
傻?你真的不生气?
生气也是作为动物本能的生气,但人活了几十年之后,那点本能基本消耗光了,弄不成一桩血案了。
很可能苏娅明天就要跟厂长走了,他可是顺着我这根藤才把苏娅这个逃兵抓到的,之前,苏娅一直在你那里开小差。
也好,她也该走上正轨了。
那你呢?
我?我最近接了个活,市里不是搞了个选秀活动吗?有人要我去给获胜者拍一套写真。
那够你忙活一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