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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和爱情(2)

2013-06-20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梁悠悠翻他一个白眼说:“怪不得你在德国混不下去,这情商,也太低了吧。”

那时正是江晨诗工资缓发的日子。要知道,不是每个外企对外派人员都无微不至,至少对江晨诗不是。这位只学了六个月中文的技术指导,上班一个月都还没有收到和总公司签好的合同,导致做不出工资单。梁悠悠接济了他,带他去吃各式各样的小馆子。周末,还会领他回家里打麻将。

母亲瞧不上地说:“呦,人还没嫁出去,你领回个洋巴子做什么?要注意影响。”

梁悠悠纠正说:“错,这是关爱国际友人好吧。”

中文名字是体育老师取的

江晨诗刻板如精密仪器般的脑子,大概就是在麻将的感召下开窍的。他恍然明白,人生其实就是一场牌局,盯上家,看下家,要审时度势,懂得变通。

后来,他成了梁悠悠的麻中好友,有空就约在一起搓麻,有时在梁家,有时在他租住的小公寓。江晨诗说:“怪不得你这么聪明,从小就玩这个吗?”

梁悠悠自豪地说:“当然了。”

可以说,从记事起,梁悠悠就坐在母亲的腿上摸条饼万子了。记忆中,那样的时光特别悠闲。父亲开一家卖小笼生煎的早点铺,凭着一手好技术,生意兴隆。母亲除了计算收入,就是和邻居搓麻。多半都是午后,在弄堂里支张方桌,穿着一身碎花纯棉睡衣,顶着盘一次就一个星期不拆的头发,哗哗哗地在嬉笑怒骂间,打发一天的时光。

所以对于梁悠悠来说,麻将不只是娱乐,还是种情怀,每每想起来,脸上就会散发出温暖圣洁的光。

某一天晚上,借上下家去厕所的时间,江晨诗说:“悠悠,有没有人说过,你打麻将的时候很美。”

梁悠悠一瞬间警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她调转话题说:“喂,江先生,你的中文名字是体育老师起的吧?”

“怎么了?清晨的诗歌不好吗?”

梁悠悠清了清嗓子说:“懂点中文的,都不会叫自己‘沉尸’呢。”

一盆盆凉水泼下来

江晨诗在梁悠悠首秀的晚上打来电话,淡漠的语气还是掩饰不住其中的关切。他说:“见得怎么样?”

“挺好的。”

“想……出来喝一杯吗?”

江晨诗约梁悠悠在永康路见面。一整条街的酒吧,藏在70 年的老房子里,翻动着滚滚声浪。梁悠悠和江晨诗,坐在露天的圆桌旁,有嘈杂的音乐声从酒吧里传出来。梁悠悠轻轻靠在江晨诗的肩头,感到有点累。

其实他们已经秘密交往280 天了,瞒住了同事,也瞒住了杜进鹏。其实,他们的最初只是一次半醉的玩笑,好像也是在永康路上的酒吧里,梁悠悠满心装着杜进鹏出轨的委屈,却不能倒给外人听。

江晨诗喝得双颊绯红,口无遮拦。他说:“我和你打赌,杜进鹏只会娶你,不会爱你。”梁悠悠醉醺醺地问:“他不爱我,为什么娶我?”

江晨诗摇头,“我不懂中国人的感情。”他忽然捉住梁悠悠的手说:“和我恋爱吧,如果他真爱你,就会察觉。如果不爱,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梁悠悠怔了怔,顺势倒在江晨诗的怀里说:“成交。”

漫长短暂的280 天,梁悠悠在吵闹的音乐中回顾一遍这段私情。她恍惚觉得,自己与杜进鹏那三年,就是坨Shit。

其实细算起来,她和江晨诗也不过是吃吃饭,搓搓麻这等日常小事,但贵在一份知心与自如。她不必打个电话都要端腔拿调,故作小巧温柔状。

可是她真的要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洋巴子”吗?

母亲那关,就过不了吧。

江晨诗说:“告诉我,你不爱他,你要和我在一起。”

梁悠悠看着他真挚的眼睛,动摇了。她张了张嘴,却“哗”地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是真正的凉水哦。

一盆一盆地从楼上泼下来。

这一天,是3 月9 日。申城回暖30 度。永康路的原住民联手对夜店老外发起了泼水逆袭。老外和老阿姨们,在暧昧轻缓的夜色里,隔窗对骂。

有人竖了中指,有人吐了口水,也有人把差点溜出嘴边的话,又凉飕飕地吞回肚子里。

和哪张牌才对

这天晚上,梁悠悠伤了风。

她吸着鼻子蜷缩在被子里,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就像拿着一把叫口太多的听牌,不知道要和哪一张。

忽然,手机在皮包里嗡嗡地唱起来了。是杜进鹏的铃声。她伸出一只手在包里,不情愿地摸了摸,却摸出两只水晶骰子,它们在月光下折射出奇幻的光。江晨诗的那句“祝你像打麻将一样走好运”,反反复复地回放在耳边。

其实,杜进鹏和江晨诗就是她的上家和下家吧。一个抓着一手好牌,死也要看住她;一个握住把烂牌,讨喜地仰仗着她来喂。

梁悠悠忽然想起自己午后的那最后一把牌。既然打哪张都不合适,干脆谁都别和,荒牌!反正自己还不至于沦为剩女,以后还有大把和牌的机会……

手机的铃声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停了。

梁悠悠躺在静静的黑暗里,忽然又冒出那股莫名其妙的暗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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